从500页的书里发掘线索,他花了13年破案:书籍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大家好,我是大表哥。
前段时间我给研究生时的老师发了条祝福微信。
结果被老师反手安利了一部纪录片,《但是还有书籍》。
想起老师过分催眠的讲课功力,惧屋及乌,对他推荐的纪录片,我内心本是拒绝三连。
转眼到了国庆假期,留守北京,吃饭看书打豆豆。闲来无事,我就上豆瓣搜了一下。
近5万人打出9.2的评分,宝藏级别的水准。
打开B站一看,近千万的播放量,7万弹幕,我的危机感立马上来了——这么火的片子我怎么还没看?
再点开第一集,《书海编舟记》,满屏的弹幕把我生拉硬扯回了学生时代的点到现场。
“黑龙江大学报到”
“广东实验中学报到”
敢情大家都是被老师安利来的吗?
更让我惊喜的还在后面。当解说的男中音响起,三分低沉,三分磁性,四分声临其境,令我觉得分外耳熟。
一查配音,居然是——胡歌。
其实,去年这部片子在B站上架时,胡歌就在微博上卖力吆喝过。
1.5万转发,6万点赞,凭一己之力给这部片子狠拉了一波流量。
这样巨大的流量,是利刃,也是毒药。幸好,《但是还有书籍》接住了。
好评和播放量说明了一切,弹幕里有很多都是“二刷”“三刷”。
豆瓣有人评价:这是视频的胜利,也是书籍的胜利。
在这个浮华的年代里,我们每天拥有无数选择可以填满时间,书籍到底能带给我们什么呢?
一个看过这部纪录片的人说:就算一天下来一事无成,只要看了两小时书,我就觉得这一天没有荒废。
《但是还有书籍》一共五集,每集30分钟,拍摄了和书籍相关的各个群体。
他们是作家,编辑,译者,设计师,绘本人,二手书店老板,B站读书博主,地铁上的阅读者……
可以说,这是一部专门拍给爱书之人的纪录片,不仅记录了书的故事,也记录了他们和书籍作伴的故事。
朱岳,既是作家,也是后浪出版社的文学编辑。
提到出版社的编辑工作,你大概会想到“校对女孩河野悦子”。
精致,光鲜,穿搭足以媲美时装模特,在书香四溢的公司里上班,和帅哥谈恋爱。
但现实生活中,出版社的编辑是这样的,总是看起来很丧,精神恍惚。
并且,头秃。
在外表的荒芜之下,朱岳的精神世界非常丰饶。
他写小说。笔下的人物,总是充满奇思妙想。
有手指被切除后安上面条的女朋友,也有胸腔里能放电影的默片人。
他还是豆瓣秃顶会的会长,自称“给我光我就反光”,“文艺到最后一根头发”。
相当能自娱自乐。
出版社的工作,一开始对朱岳来说,就是混口饭吃。因为写小说才是当上帝,做编辑就是当杂役。
有多杂呢?
每天上班,打卡,开电脑,看看豆瓣,看会儿稿,看会儿邮箱有什么事,一天就过去了。
朱岳说完还有点不好意思,问纪录片导演,“这些都不会用上吧?”
除了杂,还累。
朱岳编过一套书,俄语文学丰碑,《往事与随想》,1896页。
校编的时候他看了两遍,直接把眼镜给看报废了。
就这么茫然颓丧地过了十年,突然有一天,朱岳找到了做编辑的价值。
那是当他读到台湾作家袁哲生的遗著,《寂寞的游戏》的时候。
袁哲生是被誉为“撑起21世纪台湾小说江山的作家”,但他英年早逝,在39岁就自杀了。
正好那年朱岳也39岁,命运的偶然让他认真读了这本书,大喜,认为“不亚于任何西方哪位大师的作品”。
为了在大陆出版、推广《寂寞的游戏》,朱岳和同事拉下脸皮,奔走求人。
出版社负责营销的同事,找了不下一百个读书人来推荐这本书,但没人想读,有的甚至直接拒收。
朱岳找了自己一个铁哥们儿帮忙推,对方立马拒绝:“我不看,我不用这个。”
气得朱岳当场拉黑了他。
所幸,经过朱岳不懈的努力,终于有媒体注意到这本书,做了推广。
只要有人看,书籍本身的生命力就可以散发开来。
年底,《寂寞的游戏》横扫当年的各类纸质书奖项,“腾讯-新京报年度十大好书”、“豆瓣2017年度读书榜单·中国文学(小说类)TOP1”等等。
这本书的成功,也让朱岳找到了工作的价值,他开始真正将编辑当作一个事业来追求,就和他对待写作一样。
他还发了一个宏愿,要找到两万个纯文学的真实读者,按人口基数来算,就是十万分之一。
这样,纯文学就能真正活下去。
其实我很能理解朱岳之前的迷茫。事实上,在被大多数人视为夕阳产业的出版业,还能坐的住编辑冷板凳的,就已经是勇士了。
而有的人,在这张冷板凳上,一坐就是一辈子。
俞国林,中华书局的古籍整理编辑,这是他从业的第十八个年头。
在旁人看来,整天和史料、古籍打交道,简直就是半截身子入土,乏味又枯燥。
俞国林却能从中享受到“侦探“的乐趣。
“哪怕是别人的一个注脚,别人的一句话提到,我就去寻,寻找背后的故事,寻找这书稿在哪里。”
靠着顺藤摸瓜式的“侦查”,俞国林发掘出不少有深远价值的书稿。
他曾经从一本五百多页的回忆录中,找到了一页郑天挺的日记。
郑天挺,何许人也?西南联大的总务长、历史系教授。
郑先生在西南联大时期的日记呀,对于还原那个时期的历史、学术、时代风貌,有着多么重大的意义。
俞国林激动得不得了,马上找到郑天挺的后人,询问日记的下落。
结果还真有,从1938年1月1日到1946年7月14日,涵盖整个西南联大八年时期,有几十本之多。
然而,郑天挺的后人对于出版日记有分歧,因为日记是非常私人的记录,他们拿不准该不该公之于众。
俞国林没有灰心,他多次跑到郑家所在的天津,慢慢磨,甚至和郑天挺的儿子成了忘年交。
前后花费了十三年,他才得到郑家人的授权。
但,你们以为到这里就happy ending了吗?
远远不是,这只是把板凳坐穿的第一步。
要从那几十本发黄的日记手稿里,整理修订出一套书来,谈何容易。
俞国林组织团队,花了一年多时间,对日记进行释读与考订,整理出七八十万字;前后又校对了七八遍,最终才汇编成上下两册的《郑天挺西南联大日记》。
可能有人会疑惑,编辑费这么大的心血,结果却是为他人做嫁衣,值得吗?
纪录片里给出了答案:“他们以细小而绵密的针脚,连缀起那些被岁月尘封的文献,为读者编织出一条条通往前人思想的小舟,便是作为编辑的高光时刻。”
或许,这就是书籍,是思想的力量,可以让朱岳和俞国林们,心甘情愿燃烧至此。
除了图书编辑,这部纪录片还将镜头对准了很多形形色色的爱书之人。
比如这位,二手书店,台湾“旧香居”的店主。
旧香居之于台北,就相当于左岸咖啡馆之于巴黎。
台北各路文化名流常聚集于此,不仅是为了获取书籍信息,也会交流文化八卦,探讨学术问题。
旧香居有41年的历史,创立者是吴雅慧的父亲。
因为父亲的关系,她是泡在书店里长大的。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她就帮忙顾店。
同学都抢着巴结她,因为来她家就能免费看书。
金庸啊,三毛啊,琼瑶啊,把一群小孩子看得如痴如醉,常常看着书就忘了顾店,书被人偷走了都不知道。
吴雅慧就跟同学商量,“我先看,我看完了你再看”,大家换着来顾店。
小小年纪,书籍就成了她结交朋友的方式。
长大后,她从爸爸手中接过书店,成了第二代掌舵人。
和书打交道的时间越久,她越发认识到,人和书之间是有一种很深刻的缘分的。
一次,一位香港的老先生来台北旅游,逛进吴雅慧的店里。
他是一名藏书家,对吴雅慧挑书的品味很是赞赏,提出自己在香港有一屋子的书,可以卖给她。
吴雅慧后来整理老先生的书,发现居然有很多,上面有父亲曾经的字迹。
“一个卖书人,最终又在买书回来的过程中,发现自己曾经卖出去的书。”
兜兜转转,一个轮回。
“感觉那个书,它跟着人漂流到不同的地方去,最终流着流着,又流回到你身边了,这是一种很深的缘分。”
是轮回,也是传承。
画了20多年儿童绘本的蔡皋,就是通过绘本创作,将儿时外婆教给她的童谣,和温暖的童年回忆,传承下去。
对于她来说,外婆教给她的歌谣和故事,咀嚼到今天,还是有回甘,比橄榄还要有味道。
而对于孩子们来说,绘本的力量就像让小草萌芽的魔法。
“只要孩子的心灵被这样的事物润泽过,这样的魔法就会支撑着他们。
在最叛逆的时候,在心里有落败感的时候,在遇到孤单和死亡阴影的时候,支撑着他们去选择靠近心灵的一面,选择最光明的那一条路。
这是成人世界传递给孩子的最大的祝福。”
像这样的爱书之人,纪录片里还有很多。开车漫游中国、摆流动书摊的80后夫妻,在北京地铁站拍摄读书人的朱利伟,被誉为移动书单的B站读书博主小隐……
他们以一种默默的,几近虔诚的态度,去做一件被大多数人忽略的事情。
即使今天这一切或许没有了用武之地,但书籍带给我们的力量,不可小觑。
你或许会发现,这部纪录片的名字很有意思,《但是,还有书籍》。
“但是”的前面是什么呢?大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生活烦杂,喧闹,但是还有书籍。”
“没什么朋友,但是还有书籍。”
“不管现在的你怎么苦逼,但是还有书籍。”
不管我们遇到怎样的逆境、委屈、低谷,你总会找到一本书,与一个伟大的灵魂对话。
它会温柔地托起你疲惫的心,告诉你,没关系,人生的路本就漫布荆棘。
就如作家毛姆说的那样,“阅读是一座随身携带的避难所。”
在碎片化娱乐逐渐占据高地的今天,我们越发需要用书籍为自己造一座精神的避难所。
如果你也和我一样,相信书籍的力量,右下角点个「在看」吧,让我们在阅读的时空里相遇、取暖。
注:部分配图来自纪录片《但是还有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