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诗人》签约作家（签约诗人）作品展：董芸

 

吃正美滋滋盛在碗（外三首）

董芸

五十年代的莫言

因偷萝卜被强行罚跪在伟人像前

我不但偷萝卜

还胆大包天地偷到解放军菜园

那一个个青蕃茄瞪大惊恐的双眼

看着我和弟弟把它们用力塞进了嘴

每人每月都有粮票限量供应

大跃进的食堂把米煮出了五脏六肺

饥饿和贫穷极大地开发了大家原始的想像力

粗粗的食盐在油锅里炒黄

筷子一蘸可以吃无数天

下饭快不浪费保质期无限

弟弟一口气连喝三碗粥撑大了胃

胃受到了宠爱扩大地盘

挤压了肠、肝、食道和胆

他脸色发青胸中像有个大铁球在下坠

放学回家找吃的东西成了唯一目标

摸螺丝拾稻穗捡菜皮挖野菜

煮一煮不理睬肠胃的抗议当菜又当饭

难得有粒糖可以甜上一礼拜

舔一舔包好放口袋再剥开再舔再放口袋

只能让舌尖甜一甜食道只能干瞪眼

劈开老态龙钟虫洞满满的木材

取出在拼命蠕动的半透明胖虫

眼一闭头一仰喉咙一挤

虫儿活蹦乱跳到了胃

丰富的蛋白质及时地补充了血脉

大串联上北京一天只吃二顿饭

其中一顿还是硬硬的厚饼和大蒜

我天天盼生病可吃病号饭——面条

可我的班长是正规的解放军侦察兵

我怎么装也不装不出体温上升

只能偷偷把口水咽

下乡田里劳动半天

胃早已提抗议在咕噜噜喊

夏天的高温把隔夜饭变馊变出了汗

小溪里洗洗淘淘馊饭不剩一粒全装胃

谢谢千锤百炼久经考验的肠和胃

和我一起挨饿一起智慧一起承担

现在的吃故事很多学问很深

吃要新鲜要环保要快乐要健康

是视觉和味觉的享受漂亮和美味

是科学和生命的需要无公害和营养

我们去旅游免费吃中饭

黄瓜、豆腐、土豆、萝卜被抢光

只剩中间一只漂亮的母鸡

趴在汤中伸长脖子在发呆

为什么没人来碰我

伟大祖国的巨大变化

正美滋滋地盛在每个人的碗里

★我们  你们

我们舒服地享受着空调

却还在不断责怪阳光的火辣

我们四肢健全头脑正常

不笨不聋不盲又不哑

却还在时时批评着爹娘

没把自己生得美貌如花

没给金钥匙让自己含上

我们总是怪前怪后怪上怪下

好像生活原本就应该是天堂

好像自己应该是独一无二的皇上

你们残奥会运动员

不怪天地不怨命运的重压

勇敢地拼搏在奥运赛场

生理上的残缺早已结疤

心理上的承受无人可帮

一次次的跌倒一回回的失败

都化作一道道闪光

让自己的人生倔强起航

郑涛就是水中的维纳斯

咬着毛巾自信地出发

头撞池壁胜利地到达

神奇的游泳速度

使整个泳池的水退让

风火轮的双腿是强力马达

完美的泳姿惊艳世人的目光

四块金牌四次打破纪录

你活成了自己想活的模样

一米八六的你第一次

战斗在残奥会赛场

一剑定胜把中国首块金牌拿下

用细长的剑把命运枷锁划

剑指前方为国争光

让自己圆了伟大的理想

李豪全国人民为你自豪

刘翠青在跑道上眼有光

徐东林带着你在黑暗中飞翔

一样的摆手一样的步伐

一样的目标一样的心跳

三块金牌让你的世界歌唱

你虽然看不见世界

但全世界却把目光聚集在你身上

这是我最好的成绩

满满的自信让卢冬骄傲

11年的世界纪录时间太长

你是无臂美人鱼在水中冲浪

破了纪录三块金牌稳稳挂上

领奖台上的你轻轻下蹲

感动全网你成了最美水中花

在大家心中蓬勃地开放

没有腿就躺下

躺着也要和命运作战

齐勇凯没什么自卑害怕

尽力举起自己的梦想

这就是人生意志的考场

你举起的不仅仅是重量

是你面对的整个太阳

小小的羽毛球有着大大的希望

这项目首次入选在残奥会上

你们九名队员参赛九个项目

五金三银二铜成了最大赢家

中国残疾人的理想

就是这样在残奥会上飞翔

……

谢谢你们

让我们看到了生命最原始的力量

谢谢你们

让中国再次强大

★都是房子惹得祸

山里造房就地取材

一根竹子破皮破肉破心破肺

变成大拇指宽一条条

密密麻麻你挤我挨成竹篱笆

山上的黄泥加水糊糊芡芡粘粘

加上碎稻草变成钢筋水泥

竹篱笆上抹抹刷刷就成墙

往墙上用力一靠

整个墙地动山摇响警报

朝墙一撞弹力很好没血泡

墙是竹梁是竹房顶是稻草

上下左右全弥漫山的味道

生产队放牛的水法和他双目失明的妈

只能睡一张床房子太小

他妈常常哭诉遭无耻儿子的侵犯

水法嘟嘟喃喃翻着白眼

房子放不下二张床

好像都是房子惹得祸与他无关

风吹雨打带走泥巴竹墙渐渐不安全

露出原始的面目有了无数猫眼

鸡叫猫跑吃饭睡觉咳嗽床摇

房子外都能听到看到还原声原版

知青点的房子大队领导特别关照

砖的墙粗粗的木头来当梁

黑黑的瓦在阳光下格外闪

八个知青二女六男四个房间

夏天又热又闷又累睡觉开着窗

突然身上被重重一扑脸被掩

我猛地被吓

梦里梦外全是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不敢动不睁睛屏住呼吸

身上有活物在急促地喘

“喵”的一声肚子上跳下大肥猫

它跳窗入侵压塌我的帐子

长乐小学的老师每人一间宿舍在竹林

细细的竹笋削尖脑袋从后面

一直打地道战到我房间

五六个房间上面畅通无阻挡

铁丝和报纸就糊在每个房间

晚上忍耐了一个白天的老鼠蟋蟀

在报纸上窸窸窣窣搭背勾肩

半夜急促的敲门声响彻整个校园

我睁大眼睛还是真假难辩

校长惊恐的声音我第一次听见

开了门吓得真不浅

背心短裤披头散发的校长

拿着蜡烛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前

原来一条粗大的蛇从报纸上

贴着墙带着呼啸的风飞驰而下

我俩挤在一张床忐忑不安

第二天一早校长的宿舍门还大开

墙上贴着的世界地图已撕成两半

总以为只有龙才能把世界主宰

可一条蛇却把世界撕开

哇都是房子惹得祸

现在我下乡的村庄正在长高变胖

每家的新房都像古堡庄园

在新房里辩不清东南西北的我

真的需要导游需要指示牌

哈哈这都是房子太大惹得祸

★床

那时的床木板一块不知年代

几根竹竿把纱帐捆绑

楼上的漏水跑到帐上只要一眨眼

黄黄的水渍不时在白纱上扩充地盘

黑黑的小虫随时在帐缝里潜伏等待

捉住一个四散逃光头皮发麻

捏扁一只臭气熏天血溅指尖

挠痒痒挠得黑黑的长夜

皮破血流惨不忍睹

整个童年床里床外都是人虫大战

我被睡成了僵小孩模样

十八岁下乡来到了山脚下

乡下的床几根毛竹剖开来拼搭

横下是张床竖着是竹篱笆

床上铺稻草根根阳光藏

动一动竹床叽叽咔咔左右摇

翻个身稻草窸窸窣窣上下响

碰到雨季吹进潮气

稻草发胀发黑会长出小芽芽

上山下乡原生态的床睡青春年华

整整十年床里床外全是竹海和稻香

我也被睡成了老知青的模样

如今的床宽敞明亮又温暖

阳光活泼地送来花香催我起床

月光好奇地讲着故事与我共眠

退休后床里床外都是幸福的时光

我已睡成了返老还童的小娃娃

作者简介：

董芸，女，1950年出生，浙江杭州余杭人。曾担任商业幼儿园园长，喜欢写诗，

余杭作协会员，乌托邦文学社副社长，中国爱情诗刊在线诗人，《世界诗人》签约诗人。

明杰主编微信号：mingjiedeweixin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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