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肺结节,最重要的不是化痰,而是行气。...
治疗肺结节,最重要的不是化痰,而是行气。临证40多年,面对“正路不走,偏信邪”的病人,我明白,医者,只能医病,医不了愚。
孙思邈在《千金要方》中提到:“古之善为医者,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
这里的上医,指的是对国家文化层面上的影响;中医,指的是对他人思想层面上的影响;下医,指的是对他人身体疾病方面的影响。
然而行医多年,惭愧地说,我始终是个下医,因为我只能医病,医不了人的愚。年轻的时候,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总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可以改变很多事。
到了这把年纪,我才深刻地意识到,除了能解除患者肉体上的病痛之外,很多事情我都改变不了。人心中的偏见一旦形成,就像一座大山,任凭我们怎么努力,还是很难挪动分毫。
我改变不了他们对中医的偏见,也改变不了他们对疾病的认知误区。
前不久,有位妇女专门到门诊,找我打听关于肺结节的事。起因是他的丈夫两年前就查出来了肺结节,医生说不碍事,让定期复诊,结果复查的时候发现结节一直在长大。
眼看着结节越来越大,她丈夫也开始出现咳嗽气喘,但他还是听从以前医生的建议,一点都不当回事。她这心里着急得不行,就四处找人打听。
她问我的想法,我如实说:“结节,肯定越小越容易消掉。你想想,它是人体出现异常,结出来的病果,怎么能说不碍事呢?结节长到一定程度,西医还是会让手术切除的,手术切除的也只是病果,病根还留在体内,迟早还是会发芽生长的。”
后来没过几天,她就拉着自己的丈夫前来看病,他丈夫当着我的面,恨恨地对他老婆说:“医生都说没事,你是不是一天闲得慌,非要没事找事,中医能治个什么病,就是个养生的东西,你也信。”
我知道他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不过没事,我只管治病,其它的事我真没时间,没心力去计较。
就诊中我发现他有胃脘胀满,腹胀,脉弦,便溏,以及舌红苔黄,胸胁胀闷,咳嗽气喘等表现。
这显然是肝郁致使脾虚引发的肺结节。脉弦,胸胁胀闷,这是肝郁气滞引起的;胃反酸、腹胀、便溏,这是脾虚引起的。他这脾虚,还是由肝郁日久克伤脾胃导致的。
肺主气,有宣发、肃降之能,能推动气血津液散布到全身。肝属木,肺属金,正常情况下是金克木,但当肝郁日久化火的时候,肝木就会反克肺金。
久而久之,肺的宣发、肃降也会受到影响,气能率领血向前行进,肺气不通,肺中就会出现淤血。脾虚,痰湿内生,肺又为储痰之器,痰湿、淤血在肺中相搏结,日久就成了结节。
所以治疗患者的肺结节,不仅要健脾化痰,还要疏肝行气。
后拟方:柴胡、木香、白术、黄芪、枳壳、瓜蒌、穿山龙、浙贝母、石韦、枇杷叶、黄芩、金银花、丹参。
用药七剂,患者的咳嗽气喘就减缓了。后来,我随证加减了五次药方,让患者继续用了一个半月的药,后去医院检查,没有发现结节。
当时开这方子的思路,我也简单说一下。
白术能健脾,黄芪擅补脾肺之气,辅助白术健脾的同时,还能补充肺气;
木香、枳壳能行气,一方面可以辅助柴胡来疏肝解郁;一方面又可以使黄芪、白术,补而不滞;
瓜蒌能搜刮肺中顽痰;丹参能活血化瘀;黄芩、金银花可以清热。
穿山龙的穿破力与浙贝母的散结之力结合起来,能破散结节。石韦能将痰湿化成水,通过小便排出去。
至于枇杷叶,宣降肺气的同时,还能平喘止咳。
当然,这只是我为这位患者治疗肺结节时用的基础方。治疗肺结节,具体的用药,我们还是要根据患者的实际情况,进行药物方面的增减。
我虽医好了这位患者的病,但是有没有改变他对中医的偏见,这我真还无从知晓。
人心不同,各如其面,我很难去改变他人的思想认知,面对“正路不走,偏信邪”的病人,我能做的也就是踏踏实实治我的病,并尽己所能地去传承中医。我明白,我只能医病,医不了愚。
众口难调,人活一辈子,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无愧于心就行了。我最多也就还能活个二十几年,没有必要将自己宝贵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与他人的口舌之争上。有那时间,还不如多接诊接诊几个病人,多传承一下中医。
我自己以前也生过重病,所以我深知病人的痛苦,所以我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的减少他们的痛苦和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