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选粹】王晓霞丨我们都是世间的一粒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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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寄语

且读书，你就是活了两世；

且写作，你就是活了三世。

作者简介

王晓霞:山西河津人，1970年生，现就职于吉林省创梵新能源工程有限公司。工作中，把健康和温暖送给客户；生活中，用温暖的文字，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传递爱和温暖。诗歌和散文散见于《河津风采》等报刊，《冷眼观河津》、《河津惠管家》、吉林长春《香北书屋》等网络平台。

我们都是世间

的一粒尘

——读 《尘埃落定》随笔

王晓霞

从来没有去过西藏，每次在图片上看到蓝天白云下洁白的雪山，青青的草地，碧绿的湖水，安逸的牦牛、美轮美奂又神秘的布达拉宫，以及那些藏民们一步一磕头虔诚地朝拜，心里都特别向往那个梦幻般的地方。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的真言；那一月，转动所有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在途中与你相见；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最美情郎仓嘉央措的最美情诗《那一世》，更是让许多的痴情男女把美丽的西藏作为一生一定要去一次的圣地。

读完藏族作家阿来的长篇小说《尘埃落定》，西藏在我的心里更是多了一分凄婉动人的美。

《尘埃落定》这部小说于2000年荣获第五届矛盾文学奖，评委认为这部小说视角独特，“有丰厚的藏族文化意蕴，轻淡的一层魔幻色彩增强了艺术表现开合的力度”，语言“轻巧而富有魅力”，“充满灵动的诗意”，“显示了作者出色的艺术才华”。

本书以麦其土司家“傻子”二少爷的视角为切入点，讲述了麦其土司从弱小到强大、直至西藏解放后麦其家族最终土崩瓦解的故事。“傻子”是麦其土司和土司太太（汉人）酒后所生的儿子，从小他的所作所为异于他人，表现地很傻，所以大家都认为他“很傻”。小说以《尘埃落定》为最终章节，揭示了麦其家族各个人物的命运。

这部小说吸引人的首先是它的名字《尘埃落定》:阳光下，透过指尖的缝隙，我们看到一粒粒尘埃在空气中漂浮，弹跳着生命之舞，但最终还是难以逃脱落入大地的命运，化为虚无。

“我所知，所有的地方都是有天气的。起雾了，吹风了。风热了，雪变成了雨。风冷了，雨又变成了雪。天气使一切东西发生变化，当你眼鼓鼓地看着它就要变成另一种东西时，却又不得不眨一下眼睛了。就在这一瞬间，一切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可又有谁能在任何时候都不眨巴一下眼睛？祭祀的时候也是一样。”小说的语言很美，又富有哲理性。

“满世界的雪光都汇聚在我床上的丝绸上面。我十分担心丝绸和那些光一起流走了。心中竟然涌上了惜别的忧伤。闪烁的光锥子一样刺痛了心房，我放声大哭。”如同神佑的傻子，从小到大各种幸运连连，而他身边人们的命运也是各种奇葩结局，里面充满了多种隐喻，也许我们未必都能够读懂，只是故事如水一样，流进心里去，读完感觉心里既满又空。满，是了解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东西；空，是因为还有很多未知或者知道的还不够。

就故事和人物本身来说，我很喜欢，从未见过的藏地风情鲜活地表现在文字里，让人叹为观止。每一个人物的命运，都跨越了岁月，因为从一个傻子的视角刻意模糊过了，读后让人心里有种既清楚又难以说清的感受。这种感受与读莫言的《丰乳肥臀》、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时很相似，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故事虽不同，但人性的本质一样，只是呈现出来的姿态不同罢了。

那么“傻子”二少爷到底傻不傻？从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到，他的行为常常出乎人们的意料，虽无法理解却总是有着大智若愚的表现。例如小说20章节中，麦其土司因黄特派员提议种植罂粟获得了巨大的收益后几年里，其他土司也想方设法得到了罂粟种子并大量种植，“傻子”聪明的哥哥大少爷提议仍然种植罂粟，而“傻子”却提议全部种植粮食。他们的父亲麦其土司接受了“傻子”的提议，才避免了后面章节里剩余几家土司因为“粮荒”而饿死百姓的事情。

小说29章节中，“傻子”的未卜先知、歪打正着让麦其土司觉得他的傻儿子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傻瓜”。

随后的35章节中，当百姓们说“二少爷是没有舌头的人说话”，欢呼着把他扛上肩头，冲出麦地时，所有人都认为，他只要挥一挥手，就能把阻挡他成为土司的一切障碍推倒，但是他却出乎意料地把这种洪水般的力量轻易消散了。

读到最后不仅让人感叹:老谋深算的麦其土司，从小就被大家视为聪明人的大少爷，拥有美貌却放荡的妻子塔娜，以及他的母亲土司太太，这些他身边最亲近的人竟没有一人能摸透“傻子”的心思，甚至分不清他究竟是傻子还是聪明人。只有他的书记官翁波西意说:“其实你并不傻！”算是发自肺腑的知己之言吧。

其实“傻子”是一个小事糊涂、大事不傻的人，也可以说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坦白的承认自己是傻子，是一个很聪明的做法。因为觉得他傻，大少爷才能与他和睦共处，免了手足相残；因为觉得他傻，他的种种非常举动，母亲才觉得他无知可以原谅；因为觉得他傻，不会威胁自己的土司地位，他的父亲才没有伤害他。这不能不说是他这个傻子的一种幸运。傻子的生活态度值得我们深思和学习，顺其自然才能快乐开心，生活中很多时候，我们常常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部小说中，除了讨人喜欢的“傻子”，追随“傻子”的仆人们也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个满腹才华让二少爷欣赏的书记官翁波西意、美丽善良的情事启蒙老师卓玛、兢兢业业的跛脚管家、冲动疯狂的贴身随从索郞泽郞和可爱又迷瞪的小行刑人尔依在作者的笔下个个鲜活生动，让人过目不忘。

小说43章节中，面对女土司茸贡的刁难，“傻子”把他的下人们全叫出来，他们都露出了上等人那种很有尊严的笑容，这与“傻子”平日里对他们的关爱和亲近有很大的关系。在那个地位和阶级很明显的年代，“傻子”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可能在他的心里人与人之间并未有太大的阶级之分，他是把他的仆人们当朋友真诚看待的，而不是他的土司父亲和母亲认为的那样把他们当作财产、牲口。也正因为他的体恤和怜惜，书记官翁波西意才为了他这个“傻子”宁愿去坐牢，割去舌头，失去最后说话的机会；索郞泽郞为了“傻子”少爷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大有一番“士为知己者死”的豪迈。

“旋风越来越高，最后，在很高的地方炸开了。里面，看不见的东西上到了天界，看得见的是尘埃，又从半空中跌落下来，罩住了那些累累的乱石。但尘埃毕竟是尘埃，最后还是重新落进了石头缝里，只剩寂静的阳光在废墟上闪烁了”。这一段算是全书的升华吧，让人唏嘘，引人深思。

该来的总归会来，最后的章节“傻子”二少爷被麦其土司家的仇人——那个店主用一把匕首杀死了！他完成了他这一世的使命，他的灵魂在春天他的领地上空飘走了，或许又落下了，一切便《尘埃落定》。

我们都是这凡尘中一粒小小的尘埃，我们的上升、徘徊、纠缠、下落都是为了最终的回归。

(责任编辑：杨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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