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旷野丨散文/这样一个人
作家新干线
作者简介
旷野：原名曹荃斓。1962年出生于山西省古交市屯村。1981年参加工作，就职于山西焦煤西山煤电集团公司古交物资公司。山西省作协会员，中国煤矿作协会员，西山煤电创作协会副秘书长。1998年开始创作，著有长篇小说《艰辛人生》、《孔明康的老宅》两部，共发表作品百余万字，部分作品获煤炭系统文学奖。
这样一个人 旷野
在给郭子林校对他准备出版的《花香飘过月亮湾》散文集初稿时，看到郭子林用相当大的篇幅书写了“疯子——王玉峰印象”之一、二、三……
他的“疯”引起我极大的兴趣。从他的文中我了解到这“疯子”是个蛮有意思的人。不仅文章写得好，为人坦诚、率直、豪放、健谈。爱喝口小酒，会作词、作曲、演奏歌唱，自娱自乐，集文学艺术于一身，是一个具有多才多艺，且令人敬重和钦佩的这么一个人。
校完郭子林即将出版的散文集初稿，我的耳畔总是萦绕着一个男子喑哑的嗓音，从黄土高原、汹涌澎湃一泄千里黄河，伴着优美的乐器 在引颈高歌。歌声如泣如诉、荡气回肠……于是，我打电话给郭子林，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见见王玉峰这个人。郭子林说，没问题。
时隔不久，也就是有个半月、十天的时间吧，郭子林校长就给我打电话，恰好我在别的办公室跟同事们海侃，手机不在身边。快到下班时，我才发现多个未接电话，立刻给他回拨过去。他在电话中急切地质问，因何打七十二个电话不接？没等我解释，他便说“王玉峰来古交了。”让我赶快去他办公室，中午一起吃顿饭。我万没想到会这么快。王玉峰是山西省垣曲人 ，与我们所在的古交相距甚远。 怎么可能呢，我真的有点不敢相信。
赶到郭子林校长办公室时，已经有好几个圈内朋友在此恭候了。王玉峰还没到。马明明他们几个到车站去接 。大家一边品茶一边聊天一边等候。闲谈中得知，除我与这位大家是初识之外，郭子林不用说，书法家周先宝、煤管局局长武让、劳动局副局长张文俊、教育局副局长闫旭斌、诗人马明明、文友吕立萍、武建维等，他们都是故交。方知王玉峰曾经在古交（文工团：创作，编剧）呆过一段时间，九十年代初期离去，至今已快二十年的时光了。为此，郭子林无比惋惜。他在文中也多处提到：“古交没能留住王玉峰——这个人才。”果不其然，见到本人跟郭子林文中所描述的情景差不多。中等个头，身体微胖，面色红润，又有点肚子，穿着一件毛领外套。毛领外套敞开着，能看出他身上的杂色横条圆领毛衣里，还套着至少两件毛衣，看上去十分臃肿。我想他怕古交寒冷，来时加上的。一副不修边幅的神情，衣着简朴跟小商贩一般夹着一个黑皮包，虽然脸冻得红紫，但额头上的皱纹却显出丰富的表情。他的面孔显得高尚而坚定，刚踏进郭子林的办公室，还没等大家问好，便着急忙乎的说“这么多朋友啊！我给大家演奏我最新创作的一首歌曲。”边说边从包里往出掏乐器之类的东西。郭子林说“你这个疯子！不着急，有的是时间。”亲切地制止了他。是啊，大家都是朋友，对一个旅途劳顿远道而来的朋友，怎能不先让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的道理。何况学生们都已放学，该是吃午饭的时间了。
他没有完全听从我们的劝说，一阵简短的寒暄过后，见他只呷了一口茶，屁股也没落座 ，就风风火火地把随身带的u盘（作品）——《我歌我哭》、《张鱼》、《日子在高处》等几篇小说，让人从电脑上帮他打印出来发放给大家。他说，这次来省城太原是事出有因，不然的话，他不可能来古交。既然来到省城，他就一定要来古交看看他的好兄弟——郭子林，看看古交的朋友们。他的“疯”着实令人欢喜、钦佩和仰慕。
说话间记者李静已经把他的作品打印出来了。我拿一份。我想我一定得好好看看他的作品，对照中找找自己的不足。真所谓农民谈地，文人谈文，三句不离本行。我喜欢这种氛围。他给我们说，他的作品要么不发，要发一定是国家级重点刊物上发。还必须是头版头条。他的小说《张鱼》就得了什么刊物的一等奖。（我一时没记住）他正在向茅盾文学奖冲击。大家对他实足的创作激情所打动，都说了不起。一个劲地咂咂着。“不瞒你们说，我想拿茅奖。我都六十岁的人了……几十年就只干了三件事：钓鱼，喝酒，骂人……浪费的时间太多。嘿嘿嘿……”他说话十分感染人，说着说着便放声大笑起来。笑过之后，边拿手擦擦眼角边自嘲地说：“我骂人只敢在背后或者是心里，不敢当人面骂。”他吸烟，吐出烟雾的神情尤其耐人寻味。说起他在古交呆过那段岁月，他哽咽了。看得出他想向大家表达的无尽情怀。
“走走走， 吃饭！吃饭！边吃边聊，有的是时间。”郭子林不想让他过于动情，果断打断了他的话。
酒桌上他如愿以偿地为大家演唱了他的创作歌曲。他的演唱赢得大家的一片掌声。而我遗憾的是，只顾摆弄手机录像，新买的手机我还不能熟练使用。结果歌唱完了，到底唱了什么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录像也没录成，只是拍了一张像。白忙活了一场。
后来我发现我这一天的心情尤其地兴奋、愉悦和幸福。我没有感到哪里特别不舒服，甚至忘掉一身的病痛。酒后，在大家的以致鼓动下，还跟七八人一起陪同王玉峰去了汾河水库。看了冬日的水库。
冬日的水库非常爽朗、宁静。冰冻三尺，上面铺着棉被一般厚厚的一层浮雪，其上有汽车轮子的印痕。阳光撒在冰面上，与耀眼的白雪相互掩映折射出无尽的光芒。太美好了，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大家忙着边跟王玉峰拍照边观赏冬日里汾河水库的美景。我俯在冰面上的雪地里，轻轻地亲吻着冰雪，亲吻着这纯洁的世界。仿佛大自然给了我无尽的力量，促使我朝着东方啊！——啊！——放纵地嚎了它几嗓子。这在我的生活中简直不可思议。记者李静说：“大姐， 这才是你。你就应该是这样。”书法家周先宝也说，让你来，你就不会后悔 “你还不相信。”我说：“我相信！相信！”
一路上大家的话题始终没有离开文学、创作。尤其谈得最多的是，刚刚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莫言及莫言的作品。那时我还没有认真地系统地看过莫言的任何一部文学作品。内心里对获得那么大奖项的作品充满了神奇和向往。反之对自己的作品不十分看好了，开始持怀疑态度，也就没有足够的自信心。直至返回的路途中，郭子林校长说，“老曹，把你的书送王老师两本，别那么小气。”他还说“大家都是文学爱好者，互相交流互相学习，共同进步。这没有什么不好。”是，没有什么不好。这是大家的共同愿望，也是自己求之不得的学习好时机。来时就有所准备，只是一直没好意思往出拿。自然说到此处，我不再犹豫了。向王玉峰这位——大家，送上自己的两部劣作小说《艰辛人生》、《孔明康的老宅》以求得共勉。王玉峰要我给他签字，并且拿他的红笔签。这对我来讲还是头一次。王玉峰说，他喜欢这颜色“漂亮！”并且一连表示：“这次来古交收获太大了，真的。”大家也说彼此彼此。我的用意不仅是谁对自己那两部作品作何种评价，关键现在的用意是自己兜里那篇还未经发表的小说，想让有才能的高人给指点指点润色润色。《楚文静的花布兜》刚刚完成大概一万八千字的文稿。我说：“劳您给把把关。”王玉峰爽快地答应了。并说在他翌日离开古交前一定看完，给出我他的观点和建议。他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大早，果然他让郭子林打电话邀我去，在郭子林学校宽大的会议室里，他祥和地跟我谈了他对这篇文稿的看法。对着密密麻麻做了许多圈点和批注的篇幅、段落，一字一句地给我解释。并一再肯定不失为一篇好小说。建议我将此文章题目改写成《路途》是不是更好一些。我当即愉快地采纳了。看得出了，他几乎一夜未合眼，我非常受感动。受感动的除了对他的音乐才华的敬仰之外，就是对他对文学艺术的热爱和坦诚态度。然而同样在我连夜赶读了他的小说《日子在高处》之后，内心的确切感受尤其鲜明。《日子在高处》中他写的一个生活中的小人物形象。主人公当初是一所乡镇中学的民办教师，因偶然的一次冒犯，使自己永远失去了这一高尚而心爱的职业，变成一个通常活动在城乡交界地带建筑工地上的小民工。小民工与他身边的人不同。除了拼命干活挣钱养活自己之外，心里还藏着一个做诗人的梦想。他边干活边陆陆续续写了不少诗，并寄给了北京一位叫长虹的著名诗人，这个诗人同时还是一家文学杂志社的主编。长虹主编夸他有诗人气质，鼓励他坚持写下去，还很体贴地向他发出邀请“有条件的话可以到北京来谈谈”他认为有人肯定了他。于是“……为了能去一趟北京，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他拼命干活挣钱。并“把去北京的日期定在冬季上冻不能干活的时候……”就是围绕这一主题展开故事情节。满有意思，非常有可读性。整个篇幅的布局也十分巧妙，历史和现实揉和的十分精道。看过他的作品我内心不得不由衷的佩服。他的确是一位值得大家尊重和钦佩的人。我为能结识这样有才能的人而感到荣幸。
当晚，大家又在一起喝了不少酒。在送我回家之后，他们又连夜陪同王玉峰去探访和观摩了夜幕下的千佛寺 。王玉峰在古交只逗留了短短的一个晚上，大部分时间还被耗在了我的文稿上。真有点过意不去。第二天，他便告别众文友匆匆离开古交。他说时间不等人，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回去做，不能久留。所以他必须走。不过临走时他一再邀请大家，说：“明年，春暖花开时，你们一定来我老家——垣曲，到那时我请大家到我朋友的渔船上，边吃鱼边赏黄河两岸的风景。给大家歌唱。好不好！”并说他在家备了五六部电脑，足够大家写作用的。大家都说，好好好。我真真切切动心了。
告别王玉峰，我问郭子林校长，明年咱们去不去？郭子林校长说：“那还不好说？”
我在灵魂深处感到幸福。（责任编辑：杨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