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景教你用“麻黄”
01
麻黄,属麻黄科植物,药用其茎或根,味苦辛,性温。
《本经》称其:“主中风,伤寒,头痛,温疟,发表出汗,去邪热气,止咳逆上气,除寒热,破癥结积聚。”
下文对麻黄在《伤寒杂病论》诸方配伍中作用进行探讨。
属于发表解热作用类方剂
有麻黄汤、大青龙汤等七方。
《伤寒论》说:“太阳病,头痛发热,身疼腰痛,骨节疼痛,恶风,无汗而喘者,麻黄汤主之”。这是麻黄汤的适应症。
《伤寒论》又说:“脉浮紧者,法当身疼痛,宜以汗解之。假令尺中迟者,不可发汗。何以知然?以营气不足,血少故也。”指出气血虚衰者,不宜用麻黄之发汗。
麻黄汤的组成,是以麻黄为主,必须辅入桂枝以开腠理,达其发汗解热之作用;佐入杏仁、甘草,化痰润肺以止喘咳,并能缓和麻桂之辛烈,以减轻其副反应,它是辛温性解表剂。
由于《伤寒论》太阳病有,“伤寒”和“中风”之分,是否为两者的病因不同?
再一个问题,就是治太阳伤寒的麻黄汤,配以桂枝,意又何在?这些问题,确是令人寻味。
笔者看法:“伤寒”和“中风”,不是病因不同,而是病机和病型的区别。
这可从太阳病,有单纯“伤寒”的麻黄汤证和单纯“中风”的桂枝汤证;此外,还有风寒混合型的大青龙汤证、麻桂各半汤证、桂二麻一汤证和桂枝二越婢一汤证得到证明。
至于麻黄汤之用桂枝以入营,助麻黄透表以发汗,而达其解热之功,决不是麻黄专为散寒,桂枝专为驱风,而是在于调节体温。
这样认识,则上述问题,可迎刃而解。
《太阳病》篇,尚有麻桂各半汤和桂二麻一汤两方,药同而量异,似乎是依据风证和寒证的轻重而决定。
笔者体会:辨别风寒之轻重,应视恶寒、发热、有汗和无汗的临床表现的程度来衡量;与此同时,还要结合精神状态、脉象、舌苔等,相互参证,来制定麻桂各半汤、或桂二麻一汤之药用量,似较可靠。
大青龙汤,取龙兴云雨之义而命名,足见其亦为发表解热剂。它的组成,是以麻桂各半汤减去芍药,加入石膏,将麻桂之辛温性,调整为辛凉性。
故其适应证,虽亦有恶寒、发热,无汗、喘咳,而以烦躁为要征,它的脉象可以是浮紧,也可以是浮缓。如果其症是自盗汗出,脉象微弱,那是里虚之证,大青龙汤在所禁忌。
与大青龙汤所组成的药物和作用相近似的,有桂枝二越婢一汤和文蛤汤(系大青龙汤去桂),亦是治疗太阳病发热恶寒,无汗、热多寒少,伴有喘咳或渴感等为适应证。
此外,还有葛根汤,是由桂枝汤加葛根和麻黄所组成,具发表解热和止痉作用。葛根汤的止痉作用,可能与含有黄酮类成分的葛根,有一定影响。
它的适应证,应将《伤寒论》说的“太阳病,项背强几几,无汗,恶风者……”,与《金匮要略》说的“太阳病,无汗而小便反少,气上冲,口噤不得语,欲作刚痉”二条,相互合参,始较全面。
据《金匮要略》对痉证的描述,似是现代医学神经系统的感染性疾病所引起,但究为何种性质之脑炎或脑膜脑炎,应作穿刺脊液及其他的生化、或培养等检査,才能确定诊断,否则,不能悬测。
但是,中医对这些感染性神经系统疾病,自从明、清温热学派兴起后,一般认为是由“邪入心包”,引动肝风和肝火有关,治疗方法,趋向清热解毒、开窍熄风,较此前的诊断和治疗,大有进展。
属于止咳平喘作用类的方剂
麻黄甘草汤和半夏麻黄汤,药物组成简单,可以说是治咳喘的原始基础方。在这基础上,进而有小青龙汤、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等。
《伤寒论》说:“汗出而喘,无大热者,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主之。”这里所指的“喘”,不专是支气管哮喘,而包括哮喘性支气管炎。说得更清楚些,就是“咳逆上气”的病症,统称之曰“喘”。
原文中的“无大热”,并非是没有发热,可能是身热不扬,如果没有发热或里热的表现,石膏的应用就要考虑。
近年来,临床应用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治疗急性肺炎,获得较好疗效。
《医宗金鉴》治小儿“马脾风”的五虎汤,即为麻杏甘膏加细茶一撮,除清热消炎外,能防止心力衰弱,有其一定意义。
小青龙汤,是由桂枝汤去姜枣加麻黄、半夏、干姜、细辛、五味子所组成,具有解表、止咳、平喘、化痰的作用,尤其是干姜、细辛、五味子三药的镇咳化痰功能更为突出。
《伤寒论》称其治“心下有水气”,所谓“水气”,实际上,就是治“痰”。
笔者认为小青龙汤适应于急、慢性支气管炎痰多、喘咳、胸满、形寒肢冷、舌苔白腻、脉象濡细者。
1969年冬,下乡巡回医疗,有竺姓农民,病咳嗽、气喘痰多、胸腹满、纳差、夜间不得平卧,已有半月余,医治未效,乃来门诊,投以小青龙汤。
药用:麻黄、桂枝、生白芍、姜半夏、五味子、细辛、款冬、陈皮、炙甘草。
服2剂,喘平咳减,夜能平卧,效如桴鼓。
慢性支气管炎是农村常见病、多发病,屡用本方,随症加减,近期疗效,堪称满意。
小青龙加石膏汤,为治小青龙汤证兼有渴感内热者用之。
王旭高盛赞本方为“寒温并进,水饮俱蠲,于法尤为密矣,”笔者认为麻黄配伍石膏,一般说,是缓减麻黄之辛散;究其实,是增强其消炎作用,似较恰当。
此外,尚有厚朴麻黄汤、射干麻黄汤,从其组成药物来看,皆以小青龙汤中的麻黄、干姜、细辛、五味子等为其基础。
其适应证之不同点,小青龙汤一般兼有太阳表证,而厚朴麻黄汤则以腹满之里证较为突出,射干麻黄汤是以喉中水鸡声,后世称之谓“哮”症,为其特征,显有区别。
总的来说,上述三方,是适应于寒湿性的痰病,如果属于燥热之痰的病变,就要另行考虑。
所以治痰之方药,大致有温化寒痰药和清热化痰药二大类,临床应用,大有区别。
属于宣肺消肿作用类的方剂
《内经》说:“水病下为胕肿,上为喘呼,不得卧者,标本俱病”。
临床上一般对先喘后肿者,责在肺;先肿后喘者,责在肾。
《金匮要略》说:“风水恶风,一身悉肿,脉浮不渴,续自汗出,无大热者,越婢汤主之。”
所谓“风水”,意思是指水肿证初起阶段,兼有恶风微热,而又见面目浮肿,脉浮者,属表证。肺合皮毛,亦主表,故以越婢汤宣肺以消肿,亦即《内经》所谓“开鬼门”的治法。
越婢加术汤是由于越婢汤的姜、草、枣健脾力量不足,故加术以助其力,增强脾之散精,亦是治疗水气证之关键。
关于慢性肾炎临床辨证,属于阳虚者,较为多见,《金匮要略》所称的“里水,其脉沉者”,宜麻黄附子甘草汤,或麻黄附子细辛汤,但其症一般均有喘肿兼见,表实里虚,故宣肺与温阳并用,其意义即在于此。
笔者自1968至1971年间,先后在平湖、海宁等地的“血防”病房工作,常见部分“晚血”患者,伴有支气管炎。除巨脾、腹水外,每于黎明,病房中咳声四起,甚者端坐呼吸,面目亦肿。
常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合苏子降气汤加减,不仅咳喘缓解,同时尿量増多,腹水亦有减轻。
此与麻黄和附子之通阳同用,能产生利尿作用,是否有关,尚待进一步研究。
此外,还有麻黄连翘赤小豆汤,《伤寒论》称其治“瘀热发黄”,对本方治疗黄疸型病毒性肝炎,缺乏经验;
但常用以治疗因皮肤疮疡或湿疹突然消陷,不数日后,先发寒热,继而面目浮肿,或四肢亦见微肿,尿液检查有蛋白、红细胞的急性肾炎病例,能缩短病程,提高疗效。
日本汤本求真氏亦有类似经验的文献报导,足资参考。
属于祛风湿止痹痛作用类的方剂
散载在《金匮要略》的“痉湿暍”篇,有麻黄加术汤、麻黄杏仁薏苡甘草汤;在“中风历节”篇有乌头汤。
《金匮要略》说:“湿家之为病,一身尽疼,发热,身色如熏黄。”这就是麻黄加术汤的适应证。
由于湿伤于肌表,故不离麻桂之解表,加术健脾以燥湿。
《金匮要略》又说:“病者一身尽疼,发热,日晡所剧者,名风湿,……可与麻黄杏仁薏苡甘草汤。”
笔者应用本方治疗风湿型流行性感冒,其症初起恶寒、发热、头痛、微咳、少汗,二三日后突然两腿酸重,不能着地行走,舌苔白腻,脉象濡数,屡奏良效。
这种病例,较多发于梅雨季节,可能与气候有关,同时,本病与缺钾症,作鉴别诊断,亦有必要。
治中风历节的乌头汤,主要是以乌头止痛,麻黄散寒,黄芪益气,甘草、芍药缓和肌肉之挛急,蜂蜜以制乌头之毒性。
本方对风湿性关节炎,关节疼痛,不得屈伸之症,效果良好,处理乌头之毒性,除加蜜煎制外,煎药时间,要长达2小时以上,亦可使毒性有所减轻。
在服药过程中,如觉有唇麻或舌麻之感,为中毒之预兆,应停药观察;同时,可煎服甘草,或姜汁,或远志,或黄芪,或黑豆,或牛乳等,以解毒。
宋朝严用和的蠲痹汤,为取乌头汤之意,而药物稍异,且毒副反应较轻,故为临床医家所赏用,然其镇痛效应,不及乌头汤之显著,似可肯定。
综观上述,麻黄所组成的诸方,其作用于发表解热者,多配以桂枝,如麻黄汤、桂枝麻黄各半汤,即是其例,这些方剂,属辛温解表剂。
另一类,如大青龙汤、桂枝二越婢一汤,虽有麻桂之辛温,而佐入石膏,将辛温性调节而成为辛凉性解表剂,似有可能。
以麻黄作用于止咳平喘者,大致可分二类:
一、为辛温性止咳平喘剂,以麻黄配合干姜、细辛、五味子、半夏,如小青龙汤、厚朴麻黄汤即是其例。
二、为辛润性止咳平喘剂,如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文蛤汤即是其例。
以麻黄作用于宣肺消肿者,多配以石膏,加生姜、大枣和甘草,如越婢汤即是其例。
以麻黄作用于祛风湿止痹痛者,多配以乌头或附子,如乌头汤即是其例。
由此可见,麻黄因配伍药物之不同,其作用亦随着起改变,这是中药方剂之特点,值得重视。但麻黄毕竟是具有开散之性能,对气虚或有高血压患者,用之宜慎。
关于麻黄之用量,古人原书中,如麻黄汤之麻黄用量为3两,如大青龙汤之麻黄用量为6两,大小不一,意义何在,实有待我们作进一步考证和研究。
一般来说,麻黄是属于轻可去实作用类的药物,对其用量不宜过大,亦是值得注意的问题。
以上摘自《潘澄濂——中国百年百名中医临床家丛书》。
02
高手擅用麻黄的9大药效
1 外感第一药
陶弘景说麻黄是“伤寒解肌第一药”,后世本草著作,亦称麻黄是“发表第一药”,“治感第一要药”。名之为“第一药”者,则其他药不可替代之谓也。犹记20世纪80年代一个冬天,我在山东沂水探亲,有几天气温在零下十多度,农村居住条件又差,室内室外一样冷,来找我看感冒的乡亲很多,患者恒多畏寒,发热无汗,头痛,身痛,舌淡,苔薄白,脉浮紧数,投以麻黄汤,多能应手而效。但有李姓老人,七十多岁,亦感冒风寒,因有高血压病史,所以用不用麻黄,颇费踌躇。后来决定要审慎一点,用麻黄汤,去麻黄,权以荆芥、防风、羌活、苏叶四味代之。喝了二次,不得汗,仍发热,恶寒,头痛如裂,干呕。次日凌晨,病情仍无变化,乃书麻黄汤一服:麻黄10g,桂枝12g,杏仁10g,甘草4g,加生姜5片。服后温覆避风,片时即得畅汗,霍然而起。
1975年农忙季节,我所在的医疗队曾广信医生4岁的女儿高烧,用西药解热药、中药银翘散,打针、输液,高热不退或退而复炽,已经3天,想送县城,又逢连日倾盆大雨,焦急万分之际,乃转求当地夏耀光老中医,夏老说无汗而热,乃伤寒表实证,即投以麻黄汤,一服即汗出热退。其时我因事返城,回到医疗队后,毕业于江西医学院的曾医生向我道及此事,感慨地说:“没想到中医治急症疗效也这么好!”如今,这位小姑娘已经是绵阳市人民医院的医生了。
这件事正好与近代名医恽铁樵的一段往事相映成趣:恽的第二、三两个儿子都因伤寒热病而死,当时他还在上海商务印书馆作编辑,痛定思痛,乃苦攻《伤寒论》者有年。这时,他的四儿子又病伤寒,发热无汗而喘,遍请诸医家,疏方不过栀子、豆豉、豆卷、桑叶、菊花、薄荷、连翘、杏仁、象贝之类,服药后,热不退,喘益甚。恽先生着急了。“终夜不寝,绕室踌躇”,一直到天亮,才拿定主意:“此非《伤寒论》'太阳病,头痛,发热,身疼,腰痛,骨节疼痛,恶风,无汗而喘者,麻黄汤主之’之病而何?”乃援笔书:麻黄七分,桂枝七分,杏仁三钱,炙草五分。持方与夫人云:“吾二儿、三儿皆死于是,今四儿病,医家又谢不敏,与其坐而待毙,曷若含药而亡。”夫人默然。乃配药煎服,药后,喘较平,肌肤有润意,乃更进之,竟得汗出喘平而愈。以上为何公度文,姜佐景节录于《经方实验录》中者。
麻黄用于风寒表证,并不受一日太阳,二日阳明,三日少阳之说的约束,曹颖甫先生曾治一人,患感证无力延医,延至一月之久。曹氏诊之,麻黄汤证仍在,乃用麻黄汤一剂而愈。我在廿多年前读研究生时,病房有一人始为麻黄汤证,因循而未用,二十多天发热不退。乃请赵锡武先生会诊。赵老见其发热恶寒,一日二三度发,无汗,不呕,清便自可,面红,身痒,投以桂麻各半汤,亦一剂而愈。
前不久见到一位老前辈对他的学生的谈话,说“麻黄不可以用于外感热病,屡用屡败。”反复思之,竟同梦呓,不知其依据何在。
外感风寒当用麻黄,温病初起可不可以用麻黄呢?这在清代温热学家是视为禁例的。但风温初起,往往挟风寒,证见发热而渴,恶风寒,无汗,头痛身痛,虽初起就可能有里热,但同时有风寒束表的表证。吴鞠通也承认有这种情况,他的解释是“春初余寒未消”,但他惑于喻嘉言“微发于不发”之议,而捏造了一段仲景原文,用桂枝汤,颇遭物议,今日视之,也确实欠妥。而银翘散方,虽然用了荆芥,但对风寒外束之表证,就嫌发散之力不足,王孟英主张用葱豉汤,何廉臣、孙纯一就认为不妨加麻黄数分,使病在表者仍从表而解。至于春温、冬温,初起既见表卫为风寒所束而又见里热,俗称“寒包火”者,麻杏石甘汤就更是的当之方了。
因此,说麻黄是“外感第一药”应该是没有疑义的。
2 咳喘圣药
风寒咳嗽,但治风寒,病去则咳嗽可愈,并非棘手之证。而临床却很常见咳嗽迁延,时久不愈,其中固然有很多原因,据我粗浅的体会,多是医生一见是“急性支气管炎”,便套用西医“消炎”的概念,见“炎”用凉,见咳止咳,其实川贝、枇杷叶、桑白皮都是凉药,不利于风寒咳嗽的,更不消说清热解毒泻火药了,不当用凉药而屡用之,则往往冰伏其邪,而致咳嗽不止。轻者用止嗽散可效,重则只非搬动麻黄不可。
这样的咳嗽,怎样辨证?我的经验,五个字:“无热便是寒”。无热,指舌不红,口不渴(即口干也喜热饮),脉不数,痰清稀。这样便可以用麻黄剂温而散之,常用方为三拗汤,麻黄一般用3~5g,杏仁10g,甘草3g,三拗汤原方麻黄不去根节,杏仁不去皮尖,甘草不炙,可以不拘。方虽三味,麻黄宣肺散寒,杏仁降气肃肺,甘草既缓麻黄之发散,又缓咳嗽。痰多清稀加法半夏、橘红、茯苓,即合了燥湿化痰的二陈汤。此证亦可用苏陈九宝汤(麻黄、桂枝、杏仁、甘草、苏叶、桑白皮、生姜、薄荷、大腹皮、陈皮),此方虽有麻黄汤的四味药,但麻桂用量都仅用3g而已,宣肺散寒,取轻可去实之义,如无意外,一般一至二服药即可获效。
若内有伏饮,而年高体弱阳气素虚,不任发越者,浙江宁波范文虎拟定一方,即变通小青龙汤(小青龙汤照用,除半夏用10g外,麻黄、桂枝、干姜、细辛、白芍、甘草、五味子都仅用3g),我多年使用,效佳而无弊。曾治董某,咳嗽三月不止,咯痰清稀,背寒,舌淡苔白滑,脉沉弦。用此方三剂,即因事入狱,一年后获释,来向我致谢,说多亏了那三服药,不然要咳死在牢中了。
用小青龙汤不必拘定在外受寒邪,即无恶寒发热表证者,只要是痰饮内伏,咯痰清稀,背部冷感,舌淡,脉弦即可使用。盖此际用麻桂,目的不在发表而在温肺散寒。阳虚可加附子;小便不利加茯苓、车前仁;气虚可加党参、黄芪;喘促加杏仁、苏子、葶苈子、心烦口干有郁热加石膏、芦根,稍凉服。
病久肺气虚寒者,证见咳而气喘,畏寒自汗,脉弱无力,乏力,食少,便溏,在原则上麻黄便不可轻投,否则更虚其虚。温肺汤(人参或党参、茯苓、白术、半夏、橘红、甘草、肉桂、炮干姜、黄芪、桔梗)可以酌用,方用六君子汤加味。吴楚说:“近来医家凡遇此证,必用麦冬、贝母,以重寒其肺,桑皮、白前、苏子以重泻其气,甚至黄芩、花粉雪上加霜,而病无瘳时矣。”然久病咳嗽也有用麻黄者。患者肺气虚寒,而又感受风寒之邪而咳喘加重,即可以用麻黄。50、60年代何时希先生在西苑工作时,对慢性咳喘曾拟过一张方子叫清金膏,即是取小青龙汤、百合固金汤、金匮肾气丸合方。或谓这样的处方,不是嫌太杂乱了么?不知病情复杂,用药也不得不复杂,虚不得不补,实也不得不泻,那么又何妨补泻同用甚至补泻寒热同用呢?我过去在农村工作时,也曾经这样用药,姜春华老师见了居然大加赞赏,他在给我的信中说:人体脏腑有此脏寒而彼脏热者,有此脏虚而彼脏实者,何妨此脏温之,他脏寒之,此脏补之,他脏泻之,寒热补泻同用,各不相妨。慢性支气管炎常用这样的方法,以其病情远不止一端也。同时也不能株守发作时治标,平时治本的框框,两步可以并作一步,标本兼治,不过在具体病人身上,有不同的侧重而已。
关于麻黄用于咳喘的剂量,需因时、因地、因人、因证而异,我在汤剂中一般用6~9g,儿童酌减。但就是这样的剂量,也常常被药师把处方打回来,或者要医生签字。这种情况,在成都、上海尤甚,以至乡前辈蒲辅周先生在成都行医时,不得把麻黄研成粉,赠给病人,说是老家带来的“药引子”。犹记60年代中期,农村患慢性支气管炎的病人很多,又无力就医,我采用当时杂志上报道的“麻味甘”散,即麻黄、五味子、甘草各30g,研末,分30包,一日三次吞服,价既廉,效果也不错,用了上百例。调回城里工作后,县医院有位西医叶医生正当盛年,为哮喘所苦,百药不效,连民间单方尿泡鸡蛋都吃过几十个了,也不效。我据她的病情,开了小剂量的小青龙汤,另用麻味甘散。药取回去后,她的母亲误将小青龙打粉,麻味甘散煮成汤药。我闻讯后即赶忙去看望,因为麻黄用量是30g!而叶医生喘息顿平,唯有些心跳,不想睡觉,有些出汗而已。此所谓“歪打正着”,可见在病情需要之时,麻黄也可以用较大剂量的,唯须注意观察,老人、小儿、虚弱人尤应慎重,不可贸然便投以大剂量。
3 宣通肺气
风寒外束,肺失宣散,痰热内蕴,积而化火,俗称“寒包火”,以此而发热,咳嗽,失音,哮喘,喉痛者,在冬春季颇为多见,麻杏石甘汤是有效之方。麻黄汤、麻杏石甘汤虽都用麻黄,但取义不同,配伍不同,作用也不同。前者是用以散寒解表,后者用以宣肺平喘。麻黄辛温,得桂枝之辛甘温增强了发汗的作用,得石膏则只有宣肺的作用了,所以即使有汗出也要用它。麻黄之辛温与石膏之甘寒相合,则温性大减,当然石膏得麻黄,甘寒之性味也要打点折扣,正因为如此,前人从其总合之效力说,麻杏石甘汤乃是一首辛凉方。我的体会,用此方的要点是掌握好麻黄、石膏的比例,就一般情况而论,石膏应是麻黄的5~10倍。治廖某失音,证属客寒包火,金实不鸣,我用麻黄4g,杏仁10g,石膏30g,生甘草3g,加花粉、玄参润燥,蝉衣、僵蚕、牛蒡子、射干振闭,一剂而愈。寒包火证,外则恶寒,内则口干,渴思凉饮,舌红,脉滑数。如无口干舌燥,舌红,脉数,则不唯花粉、玄参不可早投,即石膏也可去之,三拗汤加射干、蝉衣即可。我用麻杏石甘汤治疗单纯性鼻炎、鼻窦炎,患者经常鼻塞,声重,喷嚏,流脓性鼻涕,前额痛,头昏,鼻腔黏膜鲜红、暗红者,常在方中加黄芩、银花、茜草、连翘、鱼腥草、桔梗、辛夷、白芷、苍耳子等,有较好疗效,比单用辛夷散、苍耳散效果好。因为苍耳散、辛夷散虽然都有开鼻窍、散风寒的作用,但药性偏温,所以对肺热之证以麻黄、石膏相配,再加入黄芩、鱼腥草,清肺泻热作用更好,一般10~20剂可愈。至于麻杏石甘汤治疗小儿肺炎、麻疹并发肺炎、百日咳,用之对证,疗效奇佳,皆取其宣肺清热之长,这里就不赘述了。
4 消肾炎水肿
我对急性肾小球肾炎初起,以水肿为主要表现者,恒用麻黄。但分寒热二证:发热,咽痛,舌红或身有疮疖,脉滑数者,用越婢汤(麻黄、石膏、甘草、大枣、生姜),去甘草、姜、枣,加白花蛇舌草、野菊花、蝉退、白茅根、益母草、连翘、银花;畏寒,舌淡,脉弦迟者,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加白术、防风、丹参、益母草、茯苓皮、生姜皮、大腹皮,消肿甚捷,蛋白尿,红、白细胞转阴也很快。我有一位老友,是位西医,因工作紧张、劳累、受寒,而病恶寒发热,适我回乡探亲,便为之诊治,热退。又发现眼皮肿,原有的双眼皮不见了,查尿,始知为急性肾小球肾炎。我即用越婢去姜、枣、甘草,加白花蛇舌草、蝉退、野菊花等,二剂其肿即消,尿检亦速恢复正常,连化验师都感到哪有这么快就消失之理。时下世俗差不多都认为中医治病慢,急性病要靠西医,我说要看什么病了,像这样的病,中医药刚好是独擅胜场。最近治一30岁女性,眼睑水肿,恶风,小便不利,外院诊断为急性肾炎,察其舌淡,苔白腻,脉浮,遂拟温肾行水之法,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合五苓散7剂,服至第四剂其肿即消。
由疮毒引起的急性肾炎水肿,用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合五皮饮、仙方活命饮或五味消毒饮加减,收效也很迅捷。如邸某,男,40余,青龙桥派出所。1980年春因疮疖化脓感染而出现水肿,经某医院用青霉素注射二周未效,我用麻黄、连翘、野菊花、丹皮、银花、蒲公英、白茅根、桑白皮、益母草、当归、赤芍,二剂即消肿。
麻黄既能开鬼门以发汗,又能洁净府以利小便,故向来为实证水肿初起之要药,我也历用不爽。由于用药时间不是很长,且有是证用是药,因此对急性肾炎有高血压者,麻黄也不必避忌。
5 痹证要药
麻黄为痹证要药,仲景乌头汤、桂枝芍药知母汤、麻黄加术汤等治痹名方都用麻黄。我治风寒湿痹,多以麻黄附子细辛汤为主方,张璐说麻黄得附子则“发中有补”,诚是。即湿热痹、久痹、顽痹,也有用麻黄之时,取其开达腠理,温阳散寒,通畅经络。
《内经》说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成痹。风寒湿相合,性质偏寒,盖风为寒风,寒、湿皆为阴邪也。曾治中央党校司机张某风寒湿痹(类风湿性关节炎),仿成都戴云波先生法,川乌、附子、麻黄、细辛、桂枝、干姜、甘草合为一方,服百余剂而终获痊愈。又治张某,女,中学教师,下半身恶寒甚,虽盛夏也见不得一点风,屡用附子、姜、桂辈得小效,然腿寒终不除。于是改用麻黄附子细辛汤温而散之,仅三剂,即有豁然通畅之感。去麻黄,再用温阳益肾之剂数十剂而愈,其温散通阳之功,于兹可见。
6 祛风止痒
麻黄常用于荨麻疹等皮肤过敏性疾患。传统认识是风邪客于皮肤腠理之间,不得出汗,因而郁遏不出。小发其汗,则邪去痒止。我治荨麻疹常用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加蝉衣、赤芍、丹皮、防风、荆芥,对服抗过敏西药无效者,投以本方,往往一剂即愈。但兼里热实证者须合清热通腑药,刘河间防风通圣散即用麻黄配防风、荆芥、薄荷祛风于表,大黄、芒硝、栀子、石膏、滑石、连翘、黄芩清泻于里,佐以赤芍、当归、川芎活血,白术燥湿。临床用药,可师其意,不必泥于其方。有些慢性荨麻疹也可用防风通圣丸成药,一日三次,每次6g,研碎冲服。
7 用于遗尿
用麻黄杏仁石膏甘草汤治疗遗尿,最先见于四川成都中医药大学彭宪章先生1978年的报导。他观察6例长期遗尿的患者,都有咳喘咯痰的症状,用麻杏石甘汤后,咳喘平,遗尿亦愈,从而推论其药效机理是肺气壅滞,治节无权。我学习彭先生的经验,对肺有痰热者之遗尿,用之确然有效;而无肺热征象者,用麻黄30g、甘草30g、蜂房6g,共研细末,和匀,一日三次,每次4g,亦效。
8 温振心阳
麻黄有振奋心阳的作用。李东垣《兰室秘藏》治“客寒犯胃,心胃大痛不可忍”,有麻黄豆蔻丸,以麻黄配伍行气药厚朴、荜澄茄、木香、青陈皮、草豆蔻;活血药红花、苏木、当归等,且麻黄、豆蔻二味在方中用量独大,以之为君,以之名方。不过东垣说的心胃痛,究竟是心痛还是胃痛?古人于此每每含混不清,从东垣“独重脾胃”的学术思想看,恐怕是指胃痛,而从其用药之温阳行气、化瘀合方,用于心痛之属寒凝气滞血瘀,也颇适宜。尤其是方中的麻黄,一般是并不用于胃痛的。姜春华老师说古籍中,《外台秘要》引范汪方,有“通命丸”,即以麻黄为君药,治疗“心胸满闷”,而且邹润安《本经疏证》也说过麻黄“通心阳,散烦闷”。而证之今日临床,麻黄与附子、细辛、干姜、肉桂、丹参、红人参等配伍,对于病态窦房结综合症之属,心阳虚者,确有较好的作用,能迅速地增加心率,改善心脏功能。曾治研究生梅智胜之亲戚王某,女,54岁,患“病窦”有年,心率每分钟仅38次,面色苍白,心慌,头晕,乏力,短气,四肢欠温。属阳气虚衰,拟温通心阳,药予麻黄、制附子、细辛、炙甘草、桂枝、红人参、当归、黄芪,6剂药后,心率即至62次/分,头晕、乏力、肢凉等症状减轻,汤方更加玉竹、白芍、枸杞子、枣仁、桂元肉、远志、龙骨、牡蛎,兼养心阴。调理二月余,病情稳定,可去户外散步或短距离内买东西。当然,麻黄用于心阳虚心气虚,其作用不过是振奋阳气,治心阳虚之本,必须与大剂参、附、桂、姜同用,始克有济,这是应予强调的。
9 破癥坚积聚
麻黄“破癥坚积聚”的记载,出自《神农本草经》。徐灵胎说这是因为麻黄“能深入积痰凝血中,凡药力不到之处,此能无微不到”也。古人论药,多系推理,可贵者在证之于临床实践。《本经》的记载,徐灵胎的诠释,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清代王洪绪《外科证治全生集》的名方阳和汤,用麻黄与熟地、鹿角胶、肉桂、白芥子、干姜炭、甘草相配伍,治疗阴疽、痰核、流注结块,患处漫肿无头,皮色不变,舌淡苔白,脉沉细者。
王氏说阴疽是气血两虚,毒痰凝结而致,治之之法,用大剂熟地、鹿胶峻补气血,但非麻黄不能开其腠理,非肉桂、炮姜不能解其寒凝。此三味虽酷暑不可缺也,只有腠理一开,寒凝一解,气血乃行,毒亦随之而消。马培之也说“此方治阴证,无出其右,用之得当,应手而愈。”
多年以来,我用阳和汤治疗中老年乳腺增生屡屡得效。如患者何某,男,50岁,绵阳市委党校干部。1982年5月发现左侧乳头内陷,乳头下有一核桃大小的肿块,能推动,无疼痛感。当地医院拟诊为乳腺癌,即赴成都四川医学院进一步检查,门诊、病理科均认为是乳腺癌,遂入院手术。术中活检,结果为良性,乃改诊断为“男性乳腺增生病”,认为可能与患者过去患前列腺炎,长时间服用雌激素有关。返绵阳后,8月中旬,不意右侧乳头下又发现一核桃大小的肿块,西医建议服中药治疗,在当地用疏肝理气,活血化瘀,软坚散结中药二十余剂无效,乃来信求助于我。我寄去的处方用药,也和上述治疗差不多,又二十来付,了无寸效。再来信相商,反复筹思,患者年届五旬,久用疏肝无效,应考虑冲任亏虚。遂用阳和汤加丹参、淫羊藿、法半夏、青陈皮、当归,鹿胶改用老鹿角,取其活血攻坚。服至15剂,肿块开始缩小,坚持服26剂,即完全消散。患者今年已70岁,每年都有电话给我,至今未见复发。
最近在三芝堂治疗王某,女,63岁,北京某中学教师,于今年2月底洗澡时发现大腿内外有8个、上肢3个圆形疙瘩,大约1.2×1.2cm,有2个局部紫瘀,其他皮色不变。乃去协和医院作活体切片检查,诊断为非何杰金氏恶性淋巴瘤(切片号302119×4,302119×6),诊其脉弦滑,眼眶周围黯黑,拟诊为“痰核”,用温阳活血化痰通络法。用阳和汤(麻黄每剂用3g)加姜半夏、炮南星、山甲珠、僵蚕、橘络、紫背天葵、丹参、桃仁、红花等,5月13日开始,服药12剂,已有一个结节消失,因在非典期间,未来复诊,自取原方,服至38剂,结节由10个减至2个,其间新起一个,起而又退。至本文成文之前数日,来复诊,仅下肢余一个矣。
现代外科名家北京赵炳南先生亦赏用阳和汤,其经验方外用“消化膏”有温阳散寒,活血消肿之功,方即用炮姜、红花、白芥子、南星、生半夏、黑附子、肉桂、大戟等与麻黄配伍;治疗腋窝淋巴结核、胸壁结核、胸前疽、腋疽等疾病的回阳软坚汤,即阳和汤的加减方(去鹿角胶、甘草,加白僵蚕、橘红、三棱、莪术、全丝瓜)。从古今经验结合《本经》的记载,似不能用一般的散寒、开腠理、开泄卫气之类说法来解释麻黄在方中的作用,而是要肯定麻黄的“破癥坚积聚”作用,徐灵胎之说还嫌说服力不足。如何能有这样的作用?我看不难作释,那就是以其迅捷之性,温通阳气,气通瘀散,则其病可去。
以上,我分别从几个不同的方面谈了个人对麻黄的认识。为什么要谈这些,主要是我不满于当今大学中药学教材麻黄发汗、平喘、利尿三大功用之说,我觉得教材这样的编写方法,在某个意义上说,不是写中医教材,而是印证麻黄含麻黄油,麻黄碱,伪麻黄碱等化学成分的作用。照此下去,在堂而皇之的“科学”的大旗下(谁敢跟“科学”较劲儿呢),不仅要丢掉前人许多宝贵的经验,而且危及中医药的前途,希望引起同道的重视。而我所谈,并不全面,也很肤浅,企盼同道指正。
此外,我还想再谈谈与麻黄有关的一些问题。麻黄辛、苦、温,但非大热。李时珍引僧继洪言,说有麻黄之地,冬不积雪,恐怕不是事实,或者是把偶然看成了必然。我去年在山西曾问过当地药农,药农大笑,说哪有那回事。或许就是由于以讹传讹的缘故,才使人们畏麻黄如虎吧?
其实单味麻黄,用一般剂量(成人6~9g)入汤剂,在体质壮实者,并没有很强的发汗作用。蒲辅周先生深知麻黄的利与弊,从前他在四川农村县镇行医时,遇时行感冒,发热无汗者,常用走马通圣散,即麻黄研粉,二份,甘草研粉,一份,合匀,每服3~5g,得汗则停服,可收汗出热解之效。“走马”,言其效之迅捷也。查《景岳全书》亦载此方,唯多雄黄一味耳。但走马通圣散并非峻汗之方,蒲老曾向我指出:就是麻黄汤。因为麻黄与桂枝相配,发汗之力大大增强,但亦非一般书上说的“峻汗”之方,唯大青龙汤才是峻汗之方,虽然也是麻桂同用,但桂枝量二两未动,麻黄用量却由原方的三两倍量为六两了。记得余无言先生《余氏父子经验方》说:服桂枝汤不可汗出如水流漓,麻黄汤用后必须大汗淋漓始解,但麻黄汤发汗之力并不如何强大。
当然,我国幅员广大,南北东西,温差甚大。在东北、西北、西南,如遇伤寒表实证,用麻黄2~3g,等于不用,而在江南、岭南,确实往往2~3g即可得汗。不唯此也,不同的人用麻黄后反应也不同。秉赋强,体质壮,药与证又相当者,用之固佳,而体弱之人,即使当用者也要斟酌。我看以前丁甘仁医案,麻黄2~3g,桂枝2~3g,石膏9g,也叫“仿大青龙法表里两解”,不禁窃笑。后来读《程门雪医案》,才知素禀孱弱者,不要说麻黄,就是用桑叶也会造成汗出不止,说明在不同的医疗对象面前用药,还是应当持小心谨慎的态度。
此外,麻黄毕竟有泻无补,毕竟温燥发散,所以一般说应中病即止,不宜长服久服。外感时病用麻黄,得汗即须停用;哮喘、痹证等内伤病用麻黄,须较长时期使用者,一般不宜大量,而宜得效后减量,同时还须注意调整配伍。刘渡舟老师曾治一人哮喘,用小青龙汤甚效,患者亦以此方为依赖,连续用十余剂,不意竟鼻衄如注,不得不送医院急救。刘老因此认为用小青龙汤喘减者,可用苓桂剂调理为妥。张锡纯《衷中参西录》亦提出过:北地严寒干燥,各令却最多伏热伏燥,故用小青龙汤,不管有没有里热烦燥,都可以加石膏;用小青龙汤得效后,病未全愈,或愈而复者,又可用从龙汤(龙骨、牡蛎、白芍、清半夏、苏子、牛蒡子)。同样道理,在外感病用麻黄汤时,张锡纯主张,凡阴分不足,内有蕴热者,宜加知母,是为麻黄加知母汤;气虚者则可酌加益气药。这些都是宝贵的经验之谈,足资临证用药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