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平遥
风一吹,便是花开
浑然像是做了一场梦,没有任何缘由地走进旧时的平遥古城,车马流水,灯火通明,繁复的色彩把梦中的一切厚厚涂抹,像是打翻了莫奈和梵高的颜料,金色的石狮子脚踏祥云、飞檐下的铜铃在风里奏鸣;又仿若素宣上的山水,石墙剥落、天色淡青。


有多少故事藏在酒里,就有多少尘烟藏在城里。择一城终老的浪漫告白,最是小城故事。富贵浮云的侠客总是执意仗剑,任是最烈的汾酒都难得一醉。更何况,遇到的是山西这座满是醋香味的小城呢?侠客纵然不愿安居,商贾和市井里的小民则乐意偏安。没了黄土高坡上的风尘侵扰,这座城从夯土到青砖,从低阁到飞檐,终于遇上了晋商的珠玉算盘、遇上了票号的南北汇通。日升昌、协同庆、蔚盛长,一块块烫金的额匾,生根在这座城的街头,一如春风里沐浴的花束,把山西开满,再一阵风,便开在京城,开在中国南北四方。好风凭借力,至此,平遥便成就了晋商,晋商也成就了平遥。


富贵当还家,从西楚霸王缘起,甚至是更早,故乡与家都是功成身就者的皈依。平遥,也不例外。谈不上雕栏玉砌的奢靡,勤俭持家的醋老醯依旧把飞檐斗拱、雕砖砌瓦一样不落地塞进这座城的角角落落。灰色的屋瓦与深色的墙砖不似徽商马头墙的清亮醒目,只是安静地像片深秋的落叶,独自守望,化作春泥更护花。



时光可以老去的只能是更替,沧桑之间,又成历史。新城变了旧城,旧城变了古城。脚下的青砖换了几遭,夕阳和朝晖却一字不落地记述着关于古城的日记。昨日新晴,今晨又雨。往岁多雪,今年大风。城西道窄,城东巷深。城南起一小楼,城北塌一矮屋。近年人丁昌旺,入夜多觥筹交错声。


入夜,像是走了千万里路,像是看尽了累牍史书,忽然一瞥,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了,夜色的魅惑逐渐迷离,一阵困意袭来,那梦里平遥与我打马走过。
《梦里平遥》
二零一九年十一月

蜉蝣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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