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华｜父亲节里忆父亲

“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这首《父亲》不知唱哭多少人。

都说父亲是山，父亲是海，然而对于一个在父亲节里没有父亲的我来说，除了思念，更多的是愧疚。

我曾写过关于父亲的文字，那些美好的回忆其实都是自己为时过晚的良心发现。我曾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父亲健在时没有感受到父亲的好呢？没有珍惜上帝赐给的这份父女情，反而是一味地与父亲唱反调呢?

其实每一位父亲对自己的子女要求过严，都因他们望子成龙和望女成凤。我的父亲明知道我是朽木不可雕，他偏偏拗那个劲儿，要把我塑造成有用之材。或许在父亲眼里，他认为自己的孩子都是优秀的，所以他会用同一个模式教导我们，即使成不了器，他也不放弃。

我最喜欢父亲去上班，回来带上好吃的。父亲不在家时，我就成了家中大王。可能是听到母亲经常劝导父亲的话对我起了很大作用：“儿孙自有儿孙福，别把儿孙当马牛”。于是，我把这句话当成散漫的理由，所以不管做什么事只要不违背母亲的宗旨，那就无伤大雅。因为母亲惜爱子女，把子女的健康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可事情往往不依我的想象，父亲在我上小学时就退休了。他天天在家，白天在田间劳作或帮母亲料理家务；晚上看看报纸写写诗，有时还拉拉他的破胡琴。其实我最希望父亲劳作的日程里没有空闲，那样他就顾及不了我。因为一旦和父亲对上话，大部分都与我的学习有关。为此，我最遭殃的不仅是挨骂，更是不准出门玩耍。为了想在父亲面前表现优秀，我费劲心思把自己蜕变成说谎大王。

读书或许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天敌，因为我一旦捧上书，就喜欢和周公赴约。小时候长得肥胖，可能与周公脱不了干系。

父亲在家是起早大王，他起床后总喜欢敲敲我的房门，把“一日之计在于晨”挂在嘴边。那时候，我特别讨厌父亲，但又不敢说。为了不让父亲失望，我在父亲没起床前就把房间里灯拉亮，耍起了骗父亲的手段。但即便我做的“天衣无缝”，考试成绩总会让我露馅，为了平安过父亲检查大关，我又学会涂改分数，经常把六十分改成八十分。其实昧着良心做错事的我也后悔过，发誓一定要来个真实成绩让父亲乐呵乐呵。但在贪玩面前，一切的发誓都抛向大海。

真金不怕火炼，后来我所有的骗术都会被最终的考试暴露。当我考试落选时，父亲很生气，但他没有冲我发脾气，依然支持我继续补习。至于这点，我不但不感激父亲，还在背地里哄母亲阻止父亲的想法，放我自由。

从那时候起觉得父亲对我很失望，好像他不再那么爱我了。

直到我出去打工那年，父亲一封又一封的牵挂信像雪片一样落在我手上，那一刻我哭了，感觉父亲还是我心中的父亲，字里行间充满着浓浓的父爱。

后来婚嫁，我选择留在父母身边，虽然很多人都认为我是在啃老。我管不了那么多，只想用自己的方式陪他们到老。

和父母相处四十多年，难免有磕磕碰碰、争争吵吵。每当受到委屈时，我也想过离开他们，过自己的小家庭生活。可是擦干眼泪后，看着父母蹒跚的步伐、弯曲的脊背，那一刻又有了不舍的念头……

就这样送走了母亲，又送走了父亲。父亲走的那一刻，他太清醒了，安排好家中一切，然后像睡着一般……

又是一个父亲节，没有父亲的父亲节真的很难过，只能在回忆里寻找和父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来忏悔心中的过错。

“如果有来生，我还愿意做您的女儿！”看着父亲的照片，我轻轻地说。

来源：文乡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