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母亲老了(片段)

三丫
下雨了,我坐在临街的窗边看雨,看朋友圈的文友们的各种信息。就在这时母亲的电话来了,我接通后喊了一声妈,我就哈哈大笑起来。
“唉呀唉呀,我咋又打错了,你和你嫂子的名字太像了,这两个字是不是一个字啊“ 母亲在电话那头唉哟慌天地喊着。
“我的是草字头底下一撇一捺,嫂子是一点一横,你仔细看……”我努力的给母亲区分着“芬芳“两个字。
”真是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个名字都像”母亲说着叭的一声挂掉了电话,我猜想她是赶紧区分我和嫂子的名字去了,大雨的天,嫂子在田野里,母亲担心嫂子。母亲也怕我刚教的字从脑海里嗖得消失掉。
母亲一个早上己打了我五次电话,每次都是打给嫂子时错拨给了我,我己经给母亲教了五次:芬芳的区别。母亲的声音里全是无奈疲惫甚至有些羞愧和着急,我想我若在她面前哈哈笑起来,她肯定会打我一把掌,或者气得骂起来,可是我不在她面前,她只有气呼呼地挂掉电话。
我稍稍一等就给嫂子打电话,我想让她给母亲回个电话,免 得母亲打不通为她着急。我打嫂子电话时,嫂子正在通话中,我想一定是母亲正在和嫂子通话,我不由得又哈哈大笑,这老太好聪明啊,终于把我们的名字区分开了。
母亲没念过书,年龄大了,有些老年失忆,却不服老,前些年她在电话上给我们用数字编了号,我是一号,她总是很快就能找见我。有一次我夸她聪明,找我找的快,她说不就个棒棒1嘛,很好找。我一下就笑起来,把她编号的事告诉了哥和妹妹们,三妹说,老太太的脑子需要锻炼,得认字,至少得认下我们几个的名字。母亲也愿意认下我们几个的名字,不然她也觉得很遗憾,做为妈妈不认识孩子们的名字多羞人。
母亲是怎么认下字的我不知道,只记得我一次好奇问她时,她自豪的说二妹的名字最好认,我一下愣住了,二妹的“翠”字是笔画最繁的,母亲怎么记住的?!母亲说”翠”字最好记,一堆尕点点堆在一起,堆大,好认。我一下就笑趴在母亲怀里了,天啊,我的娘啊,天底下只有你以“堆”认字。母亲后面的关于名字的理论更是让我服气的五体投地。
“早知道,堆大,点点多的字起名字有福,我给你起个难写的名字,你也命好点。你看翠翠,身体好,挣钱多,两个儿。你看你,起个名字简单的,又弄个简单的笔名,过得多辛苦,身体还不好,一个女儿,老了可咋办“
母亲说的时候无限担忧的样子,我哈哈笑着,笑着笑着就假装睡着了,老太太关心人都与众不同,听得人心里颤微微的难肠。

昨日回家看母亲去了,去时给母亲买了各种药,又带了别人送我的人参,黄芪和党参给母亲泡水喝 。走时问了医生用法,一一教给母亲,母亲很听话,当时就泡了杯党参,说一定天天喝,照顾好自己。可是事实是她总是会忘掉,连钙片她都能放过期。
“你一定要记着按时吃药啊”我叮嘱。
“记着呢,不吃药死得快”母亲轻松的回答。
“你要少吃饭,不能贪食”我叮嘱。
“记着呢,吃的多死得快”母亲说着时声音里的笑意像是流水正从山涧跃下。
我知道不能再叮嘱了,再叮嘱她还是会回句“不然死得快。“
“你的腿好了没?我看看”。前几日大雨,母亲从台阶上滚到了院子里。
“好好的,没有一点伤,就滚掉了,又不是摔倒了。”母亲很不好意思地说着,左手不安地捏着右手。
“那你站起来,挥挥胳膊踢踢腿,我拍个视屏发给大家都看 一下,不然她们在远方都着急。”我拿着手机给母亲拍视屏。
镜头里母亲满头白发,微弓的高高的个子 ,裤管衣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干枯的苞谷杆儿,仿佛风一吹就会刷刷地掉叶子,或者无声无息的斜倒在地上。母亲啊,真正老了。
雨还在哗哗下着,我无事坐着想年迈的母亲!


三丫:原名李瑞芬,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开始创作,作品散见于各类文学报刊。
诗观:面对万物,以热爱的名义抒情,给万物爱情的殊荣。
用心甘情愿的态度,过随遇而安的生活
承接各种软文、硬文,影视剧本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