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富‖店里来了个丑女人
三年前秋季的一天,我埋头坐店正生闷气之时,进来了个女人。女人又粗又壮,一脸疙瘩肉,长头发向脑门一挽,剩余的向后一披。穿衣上长下短混搭装,两条黑丝裤大腿都有尿壶粗。她往我店里扫了一圈后,最后目光罩在我身上,如锯子一样在我身上乱拉,又逐一问我店铺里货物啥价,我看她无心买啥,也就懒散的应答着,只顾生闷气。
生闷气是有原因的。
来这商城十几年了,才来开店时,我整36岁。那时气宇轩昂,办事刚毅果断,走路虎虎生风。每每店里无生意,出店往对面一站,就有隔壁店家老板凑到跟前海聊,有时运气好时,比我小的女老板递个苹果桔子瓜子花生什么的,还能贪个零嘴。那时过着赛神仙的日子,嘴里忙着眼珠子转着心里乐和着,和一帮子女老板胡说乱谝。
至打一零年开始头发渐渐白了,由几根变成无数根,近几年有着白发替代黑发的势头。脸上有了皱纹,眼帘也松驰下垂,走路两腿无力步子散乱,缺少阳刚之气。店里无人,走出往对面一站,也没有店老板往跟前凑了,每每有女老板在海聊时,往前一凑,她们抛一眼说道:“走远,走远,老的头发都白了,还爱往女人窝钻。”我只有窘羞着,空叹着一张瘪嘴,趔到一边去。
最扫兴的是,上边一家服装店转让。接手的是北山一对小夫妻。女的靓丽青春,没有超过三十岁,眉脸一天抹的和狐狸一样,实在丧眼。那小丈夫穿着时尚洋装特诱人,头发理的耳朵以上净光,头顶留三寸长发打着发蜡,头发贼亮贼亮向天空炸着。
每当没生意时,小老板脖子吊根筷子粗金链子,两指夹烟往外头一站,一条腿单立一条腿闪的摇,鼻子一啍《花心》,上下隔壁店的女老板听到后,嘻皮眨眼出去往跟前一凑,嘻嘻哈哈开始了。有个女老板穿烂洞洞牛仔裤,胆子有点大,一边笑一边用手在鸡冠冠头发上摸……
看到这,我老羡慕了,真恨娘老子早生二十年。
进店的丑女人肩上还挎个皮包,看我不理她,微笑着问:“老板,生意好?”
我斜了一眼,淡淡地说:“一般。”
店 门口有凳子,她搬一个凳子,坐到我的对面,随口说道:“今年生意特别不好做,我也是做生意的,店铺都转让了,不做了。”
这个女人坐我对面,我感觉很不舒服。一般情况下,顾客进店看看,没有自己中意的就转身走了。有中意的开口问价讲价,弹弹嫌嫌,啰嗦个一河滩。
女人继续问我一年房租多少,家里几口人呀等等,不停地套近乎,从她问话和口音听出来她不是本地人,我懒洋洋地答着,恨她话多,还不赶紧走。反问她是哪儿人时,她说她是湖北荆州的。
女人和我说话时不停地看手机,说她办过公司开过工厂,还干过许多大事情。这谈话过程中,我店门口有两个陌生人走来走去,不停地用眼角余光扫视我俩。我对女人的疑惑愈来愈大。
一会以后,女人抬脚到店门口,伸头向外窥探几眼,看左右无人,拧身进店又坐我对面,把胳肢窝夹的黑包放到大腿上,右手手指拉开拉链,两个指头伸包里夹出一张贰拾元新钱递给我,“老板,你看这钱在你这儿好花不。”
我拿到眼前一看,颜色有点淡,很吃惊的说:“假的?假的!”
女人一手搭嘴角悄悄说, “嗯,假的。”
我一脸惊疑,盯着女人问,“你这啥意思?”
女人解释说:“我今早上在你丹凤吃饭买东西都用这个钱,没有老板看出是假钱,我给你留上五万块面值二十元的,面值五十一百的不好花,主家收钱时都会查验,小面额的不注意。一万块你给我一千元,你花完了给我发消息,我给你送货,咋样?”
我心一震,把贰十元钱“啪”地往玻璃柜台上一拍,手指着我店对面正和几个女老板海谝的嘻哈的冒冒鸡小丈夫说,“你看到没有,那个花小伙是我当地协警,你要做这生意了,我给你喊来。”
丑女人像是触电了,屁股从凳子上一抬,头伸门口往对面一瞅,倏地蹦到柜台前抓起贰十元假币,两步腾出店门,慌匆匆地走了。
我紧跟出去看,路边停着一辆江淮越野车。刚才在店门口转悠的两个人在车上,女人跨上车,车呜地发动,发出刺耳的划地声,驶进车流没见了。
王英富:人称丹凤老王,陕西丹凤人,60后,爱好写文,以幽默,写实讽刺的乡土小小说著称。有多篇文字发表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