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过的吴江航船

曾经有过的吴江航船 

邬品嘉

 

航船，很长一段时间是江南水乡重要的交通工具，又是苦途旅行的象征。它分夜航船、快班船、航船等。夜航船路程较长，有苏州到湖州，苏州到杭州，湖州到上海等。唐代诗人皮日休曾在苏州码头，为即将去湖州的好友陆龟蒙所作的《古夜航船》中，有“新朝有物充君信，渖酒三瓶寄夜船”之句，可见航船由来已久。

正规的航船，船身狭长，棱形船头，瓦状船篷，篷下可以立人。艏、艉各开一个小圆孔，停船靠岸时将竹篙从圆孔中插入河底，不用缆绳牵在岸边的桩柱上或驳岸的缆石上。船的长度和宽度不等，一般是长七米、宽三米多，航船上有橹二支，桨若干支，顺风时还可扯篷，逆风时则要拉纤。旧时民间有“天下第一苦，打铁、摇船、磨豆腐”。开航船也属于苦差使，大型的不在其内，老板可以雇佣帮手。

我满师后在震泽私人开业，震泽是吴江西南片的集散中心，根据解放初期的统计，商业零售额还是名列全县第一，所以快班船、航船特别多，有一村一船，有几村一船，有一乡一船，到集镇来釆购物品或求医撮药，一天一埭（“埭”，方言：等于“次”），早出晚归，船上的乘客大多是常客，帮助摇摇船就免收航船费了，农民有的是力气，彼此得益。有名的是震泽航船傅老板、庙港快班船杨老板，他们都是绍兴人，为人和气，态度好，有求必应，托他们办事的人特多。傅老板为人忠厚老实，托他办事可以一百个放心。来找我看病的庙港人天天有，午后航船开航前，杨老板会来诊所招呼一声，没有看的，他会耐心等待，恪守职业道德，他常常对我说：“他们跑不动才请你来看，我航船开了，叫他们怎样回去？人要将心比心。”所以生意兴隆。有人编了个顺口溜：“杨老板，不推板（人好），摇快班，铜钿赚到交交关（生意好）。”

航船大多有固定的河埠、航线，可以搭客载货，兼带邮件。震泽北面来的大多停靠在下塘西岸，南面来的大多停靠在潭子河，东面来的大多停靠在上塘东栅、下塘禅杖浜，西面紧邻浙江南浔，因为早有汽车、轮船相通，航船极少。各船的主人有专门茶馆帮助联络，又作为落脚点，便予结算、联系等事情。一般航船定点起航，开航前，有些船家还在街头鸣锣或吹海螺催客上船的习俗。清代陈鳣诗曰：“茶湖买醉竹湖眠，红叶芦花两岸边，何时惯来惊客梦，小锣声在夜航船。”可见这种催客上船的做法早已有之。

乘坐夜航船另有一番滋味，它既像酒店、茶馆又像客栈，乘客们从四面八方汇集于船舱，等候起航。有的在嗑瓜子、饮茶水，烟雾缭绕，悠然自得，有的在大讲山海经，传闻轶事，从家庭琐事，到国家大事，喧哗嘈杂之声甚于闹市。夜幕渐趋深沉，个个闭目养神，直至睡去。一觉睡到天亮，船到码头，大家争先恐后，各人去办要办的事情。

吴江西南地区地势低畦，经常有水涝灾害，特别是1954年那场洪水，为了抢夺抽水机，闹出人性命。党和政府非常重视，发动群众，筑坝开渠，大兴水利，结果有些地方水路被堵，大约在1958年村镇间的航船因此停开。随着社会的进步，公路的发展，乡乡通了汽车，航船逐渐失去了市场，被淘汰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