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双红：白泥日落（长篇小说连载之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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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晓枫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稿。他思绪如飞，敲击键盘的旋律如同指间泻出的琴音一样韵美。
程晓枫的心情跟随自己笔下的人物起伏跌宕地波动着。在妻子躺在医院里尚未醒来，儿子被绑架下落不明的情况下，他能独处一隅进行创作，似乎有些奇特。
程晓枫一面写着，一面总是听到有人敲击自家的房门。因此，他便一次次地起去打开客厅的门观望着。
门外没有人。程晓枫事觉奇巧。
难道只是一种幻觉么。
程晓枫不再理。但没过多久，这种声音更加强烈，像铁锤撞打。
程晓枫坐不住了。他又一次去了客厅的门前。
打开门时，程晓枫看到了一个衰老的面容。
“妈——。”程晓枫叫着。
老母亲佝偻着腰进来了。
老母亲坐在了茶几旁边的一只沙发椅里。程晓枫急忙拿开水瓶给母亲倒茶却发现开水瓶是空的，饮水机里也是空的。程晓枫只得给母亲倒了一杯可乐放在他的面前。
程晓枫说：“妈，你来咋不吭一声，让我去车站接你。”
老母亲说：“你工作不忙么。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来了么。”
程晓枫觉得母亲完全误解了他的意思。可是，只凭一句“不是的”太苍白了。干脆什么也不说。
老母亲从蓝布兜里掏出一封信摔在了程晓枫的面前。
程晓枫捡起信打开看。是徐峥峥写给老母亲的。信的内容写的简单，提了程晓枫跟徐峥峥离婚的事。
程晓枫终于明白母亲是接到徐峥峥的信后迅速赶来的。
已是午后了。阳光在窗台上跳跃着。一盆仙人掌，浑身的刺毛茸茸的，在阳光里挺立着，如童话中性格倔犟的小公主。
程晓枫看着母亲说：“这些，这些也许只是说说而已。”
老母亲说：“也许不是说说而已呢。”
程晓枫说：“一切顺其自然，强求不来。”
老母亲说：“我绝不同意你们离婚。不准离。除非，我死了。”
程晓枫说：“不离就不离。”
老母亲把一杯可乐一饮而尽，便摊开了双手，像乞丐索要食物和钱财。
母亲的举止令程晓枫百思不解。
程晓枫用指甲掐了掐自己的脑门，一个灵感闪现，就去了厨房。
是母亲饿了。对呀，自己也还没吃饭呢。自己几天来已习惯饥一顿饱一顿了。总是没心情。这样不行。得饮食正常，健康才能得到保障。
程晓枫打开橱柜找到米袋舀了一碗半米，淘干净放进电饭煲里，接好电源。
程晓枫又蹲在了菜架子跟前。
老母亲进来了。老母亲依然把双手伸向儿子。
程晓枫忍不住说：“妈，你先去客厅坐着。我做饭很快的。做米饭，炒两个菜。稍等一会儿。要么，我先给您找两块面包充充饥。”
老母亲说：“我不是饿。饿是小事儿。我儿媳妇呢？我孙子呢？”
程晓枫恍然大悟。
程晓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的母亲。
老母亲紧追不舍：“我儿媳妇呢？”
程晓枫说：“在医院里。”
老母亲紧蹙眉头，继续问：“我孙子呢？”
程晓枫说：“小龙，他，他，他……”
程晓枫的舌尖在嘴里打转，就是说不出下文。
老母亲又问。程晓枫便告诉了他。
老母亲听后一阵头晕，跌倒在地。程晓枫伸手准备去搀扶。老母亲却跺着脚，怒视儿子。
老母亲站起来，退回客厅走来走去。最后，他找来一个衣叉打了一下儿子的屁股。
程晓枫记得小时候有几次他因上树捉鸟巢里的麻雀被母亲用木棍抽打过屁股。时隔多年，往事幕幕。程晓枫仿佛又成了当年那个做错事的孩子。乡恋与现实交错，在程晓枫的心头徘徊。程晓枫站着一动不动，任母亲用衣叉的把子拍打他的屁股。如果母亲感到痛快，他愿意一直让他这么打下去。然而，他痛了。他只得像小时候怕痛一样到处躲。母亲追不上他，就坐在了地上。
程晓枫重新来到母亲的身边。
老母亲抬起头说：“带我去医院。”
程晓枫把电饭煲的插头取了。带着母亲出门搭车。
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人民医院。
直接坐电梯来到512徐峥峥的病房。
程晓枫看到徐峥峥竟然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主治女医生也在。
程晓枫雀然跳到徐峥峥的跟前激动地说：“你醒了，你醒了，你醒了，好，好，好。”
女医生说：“程先生，你终于来了。你爱人恢复得还好。”
程晓枫说：“好，谢谢医生。她醒了你怎么不叫我呀。”
女医生说：“我想叫你，可找不到你人在哪里。”
程晓枫想到自己因种种而无法忍受内心的耻辱，才呆在屋里写作乃至连自己的爱人醒来也不知道，心里产生了无限的歉疚。
程晓枫说：“峥峥，我来晚了。你不会怪我吧。”
徐峥峥摇摇头，轻轻地说：“怎么会。”
早已静静地站在旁边的老母亲说：“孩子，你哪里不舒服？好了吗？”
徐峥峥会意地笑笑说：“妈，你来了。我没事了。我好了。”
程晓枫见到徐峥峥露出笑脸便下意识地去抚摸她的手臂。
徐峥峥把双手移开了。在女医生出门后，徐峥峥便改变态度，对程晓枫质问：“干嘛要让我活过来？”
程晓枫说：“家里不能没有你。因此，阎王爷不收你。”
徐峥峥说道：“我不想活，真的不想活。活着让我只看到了自己的失败。一个人如果只看到自己的失败是很难受的。”
程晓枫说：“我们只有去争取幸福，却没有权利放弃生命——这是最根本的。”
徐峥峥说：“我不要听你讲大道理。那么，我们离婚吧。”
程晓枫说：“我们得考虑清楚。”
徐峥峥说：“我要你现在就答应。”
程晓枫说：“这事必须慎重。
徐峥峥问：“你答不答应？”
程晓枫说：“难道真的没有挽救的余地了吗？我们能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徐峥峥说：“我已经死了一次了。难道你忍心让我受到更深的伤害吗？我是听到了儿子的哭叫声才醒来的。是的。我没有权利让儿子失去母爱。但是，我跟你，我找不到出路了。如果你今天不答应，我仍然会死掉的，你信不信？”
程晓枫说：“你不要吓唬我。”
徐峥峥说：“那么，你答应吧。”
程晓枫说：“好，我答应你，但是……”
程晓枫的话没说完，身后便有人“嗵”地一声摔倒在地。是老母亲。
医生被叫来了。老母亲因为气急之下，昏迷了过去。
作者简介
程双红，又名程子君，笔名：程晓枫、程虫虫、梅映雪、梅虹影、龙飞等，生于八十年代，河南省周口市人。金牛座男子，以通透为理想，以简单为目标，人生信条为“一切看透，更要相信美好”。二十岁正式开始发表作品，青年作家.热爱音乐，武术，电影，旅行，写作十余年。诗歌、散文、小说等作品散见《河南日报》《芳草》《周口日报》《牛城晚报》《短小说》《中学生学习报》《文化周报》《精神文明报》《雪花》《现代家庭报》《扬子晚报》《青年作家》《人民日报》《长沙晚报》《吐鲁番》《青少年文学》《思维与智慧》《青年文摘》《青年博览》《报刊文摘》《37°女人》《小品文选刊》《传奇·传记文学选刊》《佛山文艺》等刊物，诗歌、散文、小说作品入选年度选本。著有长篇小说《血海浪花》《苍茫》《面包树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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