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底花开谁得见

午饭后,我在客厅里走走,慢慢吟出:“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我又骄傲地说:“这句话,小学初中我就会说了,不是老师教的,是我自己看书看到的。”这十个字的谚语,女儿早就耳熟能背,她马上跟着我说——先用通城话说一遍,又用普通话说一遍。

我拿出上午论斤买的《随园诗话》(壹),先看前言,再看《卷一·文中寄志》,并大声读出首句:“古英雄未遇时,都无大志,非止邓禹希文学、马武望督邮也。”女儿见我读得摇头晃脑,便生了听的兴趣,要我继续往下读。我没有往下读,而是把这句话的翻译读给她听。我还说,这篇文章里还有两句很好的诗,字你也都认识,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诗?女儿说想。我于是慢慢读出上句:“叶底花开人不见”,解释,“花朵开在叶子底下,人看不见。你说叶子底下的花谁可以看见?”女儿猜:“树?”我说,“是啊,花开在树上,树肯定是看得见的,哪还有谁知道呢?”女儿猜,“草?”我说,“是啊,草长在地上,抬头也是可以看见花的,那还有谁可以看见呢?”女儿说,“蝴蝶?”我惊叫起来,朝女儿竖起大拇指,连说,“你太厉害了,太厉害了!”我把下句指给女儿看,她慢慢读出来:“一双蝴蝶已先知。”女儿随我读几遍诗,觉得能背了,又应我的要求把诗句默写在纸上。

晚饭时,电视里正介绍斑马,主持人每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字都拖长了音,完全一副转着弯儿撒娇发嗲的样子。我问女儿,“他怎么这样子说话呢?”女儿向我解释:“这样子显得可爱一点啊,萌一点啊。”这是我第一次在具体的语境下,接触和理解“萌”这个词。我的女儿可以算得上是我的“萌老师”。

说了小的,再说老的吧。早上父亲下来了。我陪着他去医院取上周六做的病理检查报告。去医院前,父亲告诉我:“如果医生说什么癌,你不要瞒着我,我不配合就不好办了。”我说嗯。父亲又说:“住院我住,但是动手术我不再动了。”我说好。到医院后,我随父亲上四楼,取了报告。给我们报告的年轻医生仔细看了报告,说没什么大问题,还正常。我和父亲都松了一口气。下到二楼,内科1爆满,父亲进去了又出来;内科2,人少一点,父亲进去等着;我见内科3只有一个病人,就问父亲是不是去内科3。父亲说,“不了,上次问诊的也是这里。”医生看了报告,也说还比较正常,“没有肿瘤,虽有些息肉,但不宜治疗,怕生变。”医生应父亲的要求,开了两百多块的消炎药和养胃药。

从医院出来,清闲地和父亲走在熟悉热闹的县城街头。很意外的是,父亲竟然还是第一次知道县政府的所在地。父亲说:“通城其他地方都可以随便动,这里不能随便动,是一个县的风水。”陪父亲进超市,他要买一瓶杀蚊虫的喷剂、一瓶芝麻调料香油和十个苹果回囤谷园。买苹果时,我和父亲意见不同:我要选7块多或者6块多的,他坚持选4块多的——都不过是个苹果,并且选个头小的——大的一次吃不完。我早就过了和父亲据理力争的年纪,自然都依了他。

父亲看到我往路边一个新开张的书店瞄,告诉我:“九宫车站那边新摆了一长溜书摊,都是一套套的,很厚,按斤卖。”我送父亲到车站搭车后,绕到卖书的地方,果然如父亲所说的那样,15元一斤。我选了一套四册的《随园诗话》,问多少钱?老板说100元。我说贵了。他把定价指给我看,894元!我掂掂,说没有5斤吧?他拿去称称,说95元。我还了80元。他说,85元,给我赚点儿吧?我付过钱拿了书走。回过头,看到老板从货车厢里新拿了一套《随园诗话》,放在了摊子上刚才空出来的地方,然后躺回车厢里继续睡觉等客。老板是湖南的,胡子拉杂——自然也是个辛苦操劳的父亲。鸟儿想起来,父亲第一次带我进大书店的往事:1986年秋天,武钢十中读书时,参加几个省的语文阅读比赛,获了奖,奖品是一张5元的购书券,一个星期日,父亲利用他倒班休息,带我进了红钢城新华书店,贴了几角钱,给我买了一本《作文词典》(好像是这个书名,里面是作文的词语和句子,都分好类的,比如写春天景物的,写喜悦情感的,等等)。

今天收到了云爱会从东莞打来的《云溪湖》校刊(第9期)的赞助款7000元,还收到了云爱会成员,一位“70后农民工”支持的稿子,标题是《写给儿子的信》,信里面有一段:“儿子,这个世界,除了我与你妈,没有人有义务要对你好!所以,当别人对你不好的时候,千万不必介怀,至于对你好的人,你却要懂得感恩珍惜!”

图片选自太平洋摄影部落,感谢作者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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