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散文·闫孟秋】劝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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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路上,听见前边两个老太太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一个大意说儿媳妇干啥事都慢腾腾的,急死人。另一个说,一人一个性子,一麦一个种子,你那媳妇到你跟前好,心善。前边老太太声音脆脆地说,那倒是,算个好娃。想起我爷。我爷因通文墨且德高望重又善言辞,常管和邻里亲戚纠纷。管事的时候,他静静地坐在炕沿,微闭着眼,身子一前一后微微有节奏地摇晃着,旱烟袋的烟锅吱吱发着细小的声音,壶里的砖茶由浓到淡,一壶接一壶。淡至无味无色,诉说的人累了,祖父才慢慢开口,问清来龙去脉,是非曲直,给几句安慰的话或者声音不高却很有分量的训斥。有时甚至都不用说啥,诉说的人竟莫名其妙地自己解开了疙瘩,说句,“叔,你歇下”就走了。我那时候常常怀疑他听没听人家说话,他笑着淡淡地说,几十年了,队上人那个有德行,那个是麻糜子,那家婆婆厉害,那家媳妇没本事我心里都一清二楚,但当场不能说出来。你要叫人把话说完,把苦诉完。他还说有的人就不是叫你给他断是非,就是想有个人听他说说,把情绪宣泄出来而已。我钦佩祖父的豁达和睿智。毕业后,我在基层干司法,和人民群众打交道多。那时候多数是离婚和邻里纠纷案件。刚开始没有工作经验,就觉得有的群众说话啰嗦,思路不清,你再给他解释他都听不懂;有的人为一句话,为一点小小的利益寸步不让,争得脸红脖子粗,甚至大打出手,你咋说他都不松口,都搁不下。但是慢慢细心观察,发现每回接待当事人所长都是不急不忙,坐在那里,该记录就记录,该喝茶就喝茶,只是在当事人叙述的关键处插一句话,然后用大把的时间和当事人说些人情世故、家长里短和巷风民俗,有时和当事人就一个熟悉的人和一件熟悉的事谝的热火朝天,好像久未谋面的老朋友。虽没说具体案子,但细听起来,似乎都和当事人的诉求拉上联系。我很疑惑,所长说,这些人能到司法所来都是矛盾到了不能在家里和村上解决的地步,来的时候多数都是有怨气,叙述起来情绪多,头绪多,咱不能跟着他的情绪走,要在众多的头绪里找到和抓住主要事实和主要矛盾。最主要的是双方都是人老几辈都住在一个村里,一个队上,一个巷子,关系套关系,亲戚套亲戚,案子说是非说错对很简单,但要做到案结事了,不影响和谐稳定还是要多动脑子,要注意工作方式方法。咱要下到村里多了解,多走访,不能单听他一面之词。他给我说,和群众打交道就要把法律法规变成群众能听懂的语言,少用官强官调,少用书上词语。同时要交流他们感兴趣的话题,比如收成啦,买房结婚生娃啦等等,还要懂得基层群众的心理特征。记得有年冬天有个老汉大清早就到司法所闹事,说邻家把柴火堆到他院门前,生产队管不了,要找政府。说话的时候趾高气扬的。当时正逢周一早上例会结束,一大院子人刚开完会。所长见势,笑笑说“呀,这是那个……那个在那个单位的谁谁谁他叔么……”反正没有到一个具体的人和单位。到办公室问清楚事情,原来老汉常年在外地和儿子居住,回来看见邻家柴火堆占了自家地方,找邻家,邻居说话态度不好。所长再问,是整个柴堆还是一部分,收拾得整齐不整齐,干净不干净。老汉支支吾吾说,占了一个边边,收拾得还差不多,干净着里。所长给老汉说,咱儿子在外面,咱家文化素质高,姿态就要高一点么,柴火占了咱门口一点地方,权当是给咱家看门么。邻里百舍的,你轻易不回来,要个啥也方便么。再给老汉说,我下乡的时候再给你邻家说说,叫给你说个好话。老汉说,算啦算啦,好歹我都养了三个大学生娃,不计较啦不计较了,走的时候,还没忘给所长发了一根烟,说,这是咱儿子给我买的。所长三句两句就把老汉气消得没了踪影。后来我问所长咋知道老汉他谁在那个单位,所长说,我哪能知道,我就是看他穿的比普通人整齐,手里提了一个单位发的包包才说的。说毕,哈哈大笑。科学的劝慰能起到化干戈为玉帛,推进事态向良性发展的作用。远到邹忌讽齐王纳谏、烛之武劝说秦穆公放弃攻打郑国,小到单位部门,邻里朋友,居家过日子,难免有了问题想找个人唠叨唠叨,讨个主意,发个情绪。正确的做法是,先静静地听,理清脉络,分析问题,再提出合理化建议,实在做不到,就只静静地听,一定不能依个人好恶和与这个人的亲疏关系对事情做出判断,更不能煽风点火,加盐添醋,这样既不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也枉费了别人给你的信任。闫孟秋, 喜欢用文字记录平淡的生活。有文字在《检察日报》《西部法制报》《渭南日报》等媒体发表。总编:夏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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