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56年,大宋宫殿的守门官对着雪夜...

公元1056年,大宋宫殿的守门官对着雪夜发呆。突然,急促的敲门声把守门官惊醒,“我是开封府王素,有人要造反,我要见宰相!”守门官跑向宰相文彦博报告,文彦博说:“等天亮了再说。”
 
守门官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在宫门外的可是知开封府的二品大员王素,报告的又是有人要谋反的大事。这几天的大雪厚重得都把宫里的一座房子都压塌了,这个时候让王素在宫外等候,合适吗?守门官瞅了瞅文彦博,壮着胆问:“可开封府长官王素还在门外求见。”
 
话音未落,文彦博瞪了守门官一眼:“现在是特殊时期,宫殿的大门岂能在半夜随意打开,难道你忘了那三十大板了吗?”守门官突然浑身一哆嗦,背上的阵阵疼痛似乎又发作起来。
 
自从一个月前宋仁宗顶着漫天大雪、光着脚丫在大庆殿里举行祭天仪式后,受寒中风、神志不清,可宋仁宗无子、也还没有立储君,整个宫廷都陷入了绷紧的状态。前不久,枢密使王德用从小门进宫中,被文彦博发现,文彦博追究守门官的责任,亲自把守门官抓到开封府里领了三十大板,第二天还放出话来,后悔没有把守门官斩首。在非常规时期,反而要把日常制度执行得更紧,只要严守宫门守卫日常制度,即便真有人造反,宫内的守卫力量也足以反击。反而是半夜开宫门,会造成极大的风险和隐患。
 
守门官想起了这件事,一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边跑到宫门口,让王素在外面等到天亮。王素在漫长的雪夜中急得心火直烧、嘴巴都要冒泡了,就在昨夜,有一名禁卫士卒跑到开封府告状,说都虞侯甲要趁着宋仁宗失心疯,起兵造反。虽然只是一面之词,但都虞侯甲是直接管理禁军的长官,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如果真的造反,必将引起王朝动荡。
 
天一亮,守门官就把王素领进了宫门。王素三步并作两步走,走到大庆殿时,只见殿里焚香淼淼,大庆殿的西侧还设着帷幄,中书省和枢密院两府的头号人物都端坐其中。原本,两府不在宫中办公,按惯例两府也不得留宿宫中。但在特殊时期,文彦博便力压内侍太监,以祷天祈福为名在宫内的大庆殿办公。此时,在大庆殿内的,还有枢密副使王尧臣和参知政事刘沆。
 
王素三言两语就把情况向文彦博作了报告,并提出了处理建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如先把这个都虞侯甲抓起来?”“不妥!”文彦博当即回应,他顿了顿。宋仁宗病倒后的种种变故像放电影一般在脑海里闪过,最凶险的莫过于一次宋仁宗在睡梦中一跃而,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啊,曹皇后和太监张茂则要害我!”在卧室里跑了一圈又晕了过去。
 
因为宋仁宗失心疯喊出的这句话,整个内宫都快乱成一锅粥,太监张茂则听到后甚至要上吊自尽,曹皇后忧心忡忡。文彦博把被宫人救下的张茂则痛骂一顿,“皇帝生病了,大家都知道他这时说的是病话。你要是这样自尽死了,让曹皇后何地自容!”这才把局势稳定下来。
 
文彦博捋了捋胡子,联想起曹皇后和张茂则的事情,在以文制武的北宋,宰相抓一个都虞侯,只是一道命令的事情,并不难,也能及时消除隐患,撇清作为宰相的责任。可是,这样引起的连锁反应并不是此刻中宫可以承受的,每个人都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体,朝廷中人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都虞侯被抓,他的上司殿前都指挥使该作何感想,与都虞侯、殿前都指挥使关系密切的同僚会作何感想,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一个人,后患难测。
 
“且慢抓人,先把殿前都指挥使许怀德召进宫。”文彦博传令。
 
“没有的事,都虞侯甲平时最谨慎老实,绝不会做这个叛乱的事情来的。”许怀德听完文彦博的话,赶紧为下属辩驳。文彦博用凌厉的眼神望着许怀德,说:“你敢为他担保吗?”许怀德说:“我敢用身家性命作保!”许怀德拍拍胸脯说道。
 
文彦博微一沉吟,如果都虞侯甲没有造反,那必定是那个禁卫士卒诬告,这一节文彦博也早已想到,毕竟武将在北宋被压制得死死的,叛变可能性极低。在传召许怀德的同时,文彦博就派人迅速调查。不到响午时分,有人回报。果然,禁卫士卒对都虞侯甲平时过于严格的管理心有不满,就想趁此动荡之际诬告都虞侯。查明实况后,文彦博大笔一挥,要斩首禁卫士卒,杜绝谣言,以安众心。就在斩首诏书就要下发之际,在一旁的枢密副使王尧臣捏了捏文彦博的膝盖,瞄了瞄一旁的参知政事刘沆。
 
文彦博心里一惊,自己差点犯下了个大错。承平时期,重大事件的诏书要由以皇帝名义亲自颁发,按律斩首也是在重大事件之列。如果此时文彦博此时独自把斩首诏书下发,皇帝清醒后免不了会落下个擅权的瑕疵,被好事之人告发。于是文彦博在诏书前面署上了自己的名字后,也请副宰相刘沆一同署名。随后诏书下达,文彦博又一次有惊无险地处理了一起变故。宋仁宗病愈后对文彦博大加赞赏。
 
人在急难时刻总容易忙中出错,而北宋名相文彦博总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像走钢丝一般步步为营,该拍板时也能雷霆出击,把各种风险消弭于无形之中。连向苏轼都为文彦博赞叹:“其综理庶务,虽精练少年有不如;其贯穿古今,虽专门名家有不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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