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作家‖【三天前，我登上了泰山】◆王志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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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我登上了泰山－
登泰山看日出，是需要一点运气的。赶上天晴气朗，就能看到；赶上云遮雾挡，就看不到。我是一个买了多年彩票都不曾中过奖的人，所以，当大家头一天晚上就兴冲冲去登泰山的时候，我还是决定第二天早晨动身。心想，早晨登泰山，虽然看不到壮观的海上日出，但也不用黑灯瞎火的赶夜路，沿途的美景也看不清。
睡到五点，我起床出发了。路上没有公交，也少有行人。几个环卫工打扫街道，几位老人晨起散步。我打开手机导航，导向泰山红门，发现下榻的客栈离红门才两千多米。我就暗自庆幸：幸亏借这次出差的机会来登山了，不然，离泰山这么近，却与她擦肩而过，岂不要抱憾良久！
路上，一只黑色的松鼠，拖着长长的尾巴穿过马路，径直走到我跟前。等我缓过神来，掏出手机，想拍下这难得的缘分时，那松鼠却怕羞地躲到了树后。等我把手机揣进衣兜，它又调皮地从树后闪出，一跳一跳地跑远了。
本想轻装简行，只拿一瓶矿泉水的，可思来想去，总不放心。如果下雨呢，就带把伞吧；如果一瓶水不够呢，就带上三瓶吧；如果不能微信支付呢，就带上钱包吧。……东西一多，裤兜自然盛不了，那就统统塞进背包吧。就这样，我成了一个背包客。开始，并不觉得背包有多沉，可是路远无轻载，走路多了，就觉得背包愈发得沉重和多余。响晴的天，伞就多余；沿路卖矿泉水的一个接一个，三瓶水就嫌多余；微信支付山上到处可用，钱包就多余。这些东西多余了，背包也就多余。愈觉多余，愈觉沉重，恨不得把背包扔掉算了。可到下山时，才发现背包里物什的用处：太阳高照，晒得胳膊疼，打开雨伞可以遮挡阳光；矿泉水山上五块钱一瓶，还是自带划算；特别是下山后坐公交，不能微信购票，只能用现金。这时，我又开始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了。
刚上山时我可是健步如飞，一步跨越两个台阶甚至三个台阶，还嫌不快。不久，就一步一个台阶，甚至两步一个台阶了，而且越来越是“脚踏实地”了。后来渐渐有了登山的感觉，因为只有使劲儿往下“登”台阶，才能把身体慢慢地“抬举”到高处。再后来就用手拉拽栏杆才能拖曳着身体上升，到了最后，干脆四肢着地，手攀脚登，那可真是名符其实地“爬山”了。
上山前心气很足，泰山海拔才一千五百多米，心想还不很快就到顶么。爬山后，慢慢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过了岱庙就是岱宗坊，过了斗姥宫就是壶天阁。爬了很久，别说南天门，就连中天门都遥遥然可望而不可及。问路上捡矿泉水瓶的环保志愿者我爬了多少了。答曰还在山脚呢。终于挺过了中天门，路程过半，可接下来的紧十八盘陡峭艰险，愈加步步难捱。我一边不断地揩掉额头的汗水，一边老牛耕地一般地喘着粗气。好几次想到了放弃：到此一游也就不错了，何必不自量力，非要登上玉皇顶呢？可另一个自己还不服输，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来呢。于是静下心来，咬紧牙关，卯着残存的一点气力向着那山顶继续“爬”去。
在山腰，遇到了海蜃和挑山工，感受到了山林的清新、山风的清爽，听到了蝉鸣唧唧、鸟鸣啾啾和山泉的叮叮咚咚。到了山顶，看到了荡胸的层云和半山的雾带，居高临下，确实远山若偻，一览众山矮小；居高望远，不畏浮云遮挡，可见泰安全貌；居高骋怀，思接秦皇汉武，游目无限风光。下山时，看到好多人坐在路边，拊膺揩汗；看到有的人敲着退堂鼓，曳杖而还；我从山顶来的自豪感和我亦是行人的同理心，一时间油然而生。
回到红门，回头又看到远远近近高耸的群山，我仿佛一下子从空中跌回了大地。山顶的流岚不再，山腰的流泉也已不再，可是我没有丝毫的遗憾。毕竟，泰山，我已来过。况且，此行有幸，还邂逅了那只可爱的小松鼠。
回到客栈，还不到中午，头天晚上出发的人们有的还没回来。听说我这知天命的人半天就把泰山逛了个来回，大家都瞪大了眼睛，大呼不信。其实他们越不相信，我心里越觉自豪。时至今日，虽然登山以后都三天了，还两腿疼痛，走路蹒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