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务活里的社会学

柴米油盐酱醋茶,家务活对我们来说既琐碎平凡,又氤氲着日子的模样而须臾难离。置身其间,也不妨反思一二。

①谁来做家务?

对这一问题,能听到不同的回复。

“家务活就该女人做”

这样的声音既满满的直男癌气息,又因陈旧腐朽而违背了“政治正确”,拥趸越来越少了。根据生理的性别差异而决定两性劳动分工,无疑是很霸道的本质论。

“女孩子适合做家务”

第二种观点属于习得论,认为女孩子本来就有温柔贤淑的性别特质,也一贯喜欢着、或被安排去做洗衣烹饭等家务。但“适合”的背后,恰是社会文化这种“看不见的权力”建构的刻板印象。

“谁愿意,谁有空,就谁做”

这种平等论将家务分工看作一个资源配置的过程。背后的支撑是贝克尔对婚姻给出的经济学理论:夫妻双方根据各自的比较优势进行分工,从而达到双赢。

②怎么看待家务?

从否定出发,家务活是女性遭受不平等剥削的原因和象征。如恩格斯所说,“只有在废除了资本对男女双方的剥削并把私人的家务劳动变成一种公共的行业以后,男女的真正平等才能实现”。

如今在家务实现社会化之前,我们已看到了家务活的市场化,也就是去购买家政工作者的服务。这种劳动安排更多地是把性别分工转嫁给了阶层分化。

从肯定出发,也有女权者认为家务活表达了女性的美好品质与独特价值,所以“应该重新评估家务劳动的文化价值,争取家务劳动与社会劳动的同等价值,抵抗男权中心主义对家务劳动的贬斥,让家务劳动价值获得承认”。

但丰满理想难敌骨感现实,对家务活的歌颂,似乎更多存在于小学生的作文、母亲节的感恩和商业广告的微笑中,素日里家务活的平庸化显而易见。那么,什么导致了家务活的没价值呢?

③家务活没价值?

法国学者给家务活下过这样一个定义:全部劳动中没有被市场化了的那部分。所以“把家务从市场中排除掉是使家务成为得不得工资的劳动的原因,而非结果。”

可见,由于公—私的二分法则,属“内”的家务劳动被看作是“外”部工作的附庸,前者不产生可以列入经济学计算的价值。而且在脑—体层级的市场秩序中,经验性、重复性、耗时耗力的家务活也不那么值得尊敬与重视。

这种对家务活的去价值,借着性别角色的脚本实现了延续。不论公私还是脑体的分隔,映射到性别意识形态上,就是在男外女内、男主女从的背后,深植着男尊女卑的两性不平等观。

在传统安排中,家务活的时间零零碎碎又没完没了,导致承担家务的女性陷于“时间贫困”,闲暇时间被蚕食;而承担家务活的功能性空间(比如厨房)也多被置放在边缘、隐晦的地方,“君子远庖厨”,不登大雅之堂。

到了现代,家务活受到性别话语的关注,女性与家务活之间那原被建构为自然、天性、理所当然的亲和关系得到反思;但同时家务活也被消费话语所殖民,比如有油烟机广告说“对很多女性来说,油烟才是伤害肌肤的罪魁祸首。它含有三百多种有害物质,让肌肤暗沉、变黄、粗糙、黑色素增多。要让肌肤与我们重归于好,我们需要的是——换一台真正不跑烟的油烟机”,脉脉温情与种种风情却强化了刻板的性别形象。

有口号曰“分一半权力给妇女,分一半家务给男子”。无疑,“分一半”的说法并不是要克丁克卯,而是吁求对现实的省思和对平等的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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