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喝酒的微山人(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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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喝酒的微山人(之二)

作者:焦克志

微山人喜欢喝酒。即使酒量再好,如果不加以控制,照样会喝醉。喝多了,喝醉了,既伤身体,又出洋相。毕竟,酒装在瓶子里老实,喝到肚子里人就不老实了。酒场上丢了丑,出了笑话,难免被清醒的酒友们,就着唾沫讲了一次又一次,传了一村又一村。让人津津乐道,久久不能忘怀。
喝醉酒的人,最善于胡吹海访。说话不着边际,满嘴跑火车,是绝大多数酒醉者的特点。不喝的时候,觉得他是世界的,喝了酒以后就以为世界是他的。几碗酒下肚,立马兴奋,能量骤增。说话的声音比之前高了八倍,人也一下子变得明白起来:国内国际的事情无所不知;天文地理似乎都懂;亲戚朋友无所不能:谁谁是我表舅,某某是我哥们,有事你说话,包到我身上!一个电话,全能搞定!有时为了显得真实,还会小声再嘱咐两句:“这事不能说给外人,你自己知道就行了。这些关系,一般人我是不会告诉他的。”回家的路上,一边歪歪斜斜的走着,一边还要嘟嘟噜噜地自言自语:奶奶的,从北京到南京,谁敢怎么着我?偶尔遇到一个半吊子,一定看不惯,必然不服气,如同阿Q见了王胡,直挺挺走向前:“我敢怎么你!”酒醉的人斜眼瞧瞧,马上搂住对方的腰,换了口气说:“哥们,从北京从到南京,谁能怎么着咱俩呀!”如果遇不到对手,就会左脚踢着右脚,从路的一边走到路的另一边,划着“z”字型回到家。还要对妻子吹嘘一番“这路,修的太窄了,骑车的,走路的,都老远躲着我……”如果恰巧有左邻右舍或者朋友在家串门,酒醉的人马上把家里好东西都拿出来,烟酒茶叶摆满一地,挑拣最好的让朋友带着,不带屋门都不让出去!等到酒醒了,才想起来少了二斤茅台,心疼得直甩手,后悔得直跺脚。
喝醉酒的人另一个特点就是容易忘事。记不准路,认不清人,都是在所难免的。有人形象地称之为思维“断片”。邻居家的三哥去岳父家送年礼,和老岳父推杯换盏,爷俩喝得很投机。三哥也不辞酒,稀里哗啦,一会儿喝了一瓶多。岳父见他醉了,打电话让闺女来接他。谁知道三哥一见媳妇,马上激动得指着岳父给媳妇介绍:“孩他娘,你认识不?这是咱二大爷!”弄得在场的人都哭笑不得。临出大门,三哥又抓住岳父的手摇了又摇,握了又握,看着亲得不得了。他对送行的岳父说:“哥哥,您回屋吧,,您放心,我没喝多!”酒醒后,三嫂把这些话说给了三哥,臊得三哥几个月都没不好意思再去老岳家。我在西门小学当老师的时候,住一栋单体的教工宿舍楼,一共一排,四栋,五层,40户,有位乡镇干部也住这里。可能是乡镇工作头绪多,接触的人多,酒场也多的原因,这位领导经常喝醉,几乎每天都能看见两三个人挎着胳膊来送他。有时还一路走,一路吐,如同划着一条线,一路吐到家。看楼门的张大爷常说“这领导不吃眛心食,吃的什么,喜欢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如果有一次没吐酒,省了张大爷打扫卫生,张大爷就会赞扬他:“这回学会过日子了,吃的东西知道带回家了。”有一天晚上,人都快休息了,忽然从楼下传来了这位乡镇干部焦急的呼喊:“我是谁家的人?下来快点来领我!”引得满楼上的住户都拉开窗子向下看。原来这一回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来送他,他找不到自己的家在哪个楼栋了!
再者,喝醉的人最容易出故事。我有个小学的老师,姓梁,当了一辈子老民师,当时一月领十几块钱的工资,现在去世多年了。他退休的时候,曾经实事求是评价过自己:“我教了一辈子书,得到的一个红本本(荣誉证书)就是结婚证!”梁老师一辈子爱喝酒,而且逢场必酔。每次醉了,都是我们班长回家去拉地排车。几个个子高的学生都积累了丰富的装车经验:先把车把放地下,安排两个学生把车把摁住,其余学生围住老师:有托起头的,有架住腿的,有扯起胳膊的,有扶住腰的,有揪着腰带或衣服的。同学们各司其职,先上腿脚,再上腰背,一点一点地往地排车上挪动。等到完全装上了车,再把车把掀起来,掂两掂,正好不前沉,不后沉。班长架起车,同学们拉的拉,推的推,欢呼雀跃地向梁老师的家奔去!有一次,上语文课。梁老师让学生用“无论……都”造句,班长立即站起来说“老师,无论您喝得多么醉,我们都能把您送回家!”若干年后,小学老师们谈论起梁老师喝酒贪杯,还提到他酒桌上的四句名言,叫“四个显好看”:一杯酒一口喝干显好看;喝干以后自己给自己主动倒满显好看;谁有酒场邀上他显好看;喝多了有人把他送回家显好看。当时校长形容梁老师:三两酒,漱漱口;半斤酒,扶墙走;六两酒,我走墙不走;一斤酒,我不走墙也走!尽管好多人都曾戏言: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酒是粮食做,不喝是罪过,但是嗜酒不惜身体的梁老师还是六十岁就走了。让人想起来,难免唏嘘感叹。
我的家乡微山湖边有个渔民村,全村以捕鱼为生。1990年左右,微山湖干涸,人们只好外出谋生。三家,两家,结伴出行。有的到了北京和天津的水库,有的去了湖北和云南的大湖,有的去了新疆、西藏、内蒙古的河道。走出微山,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边河湖水塘里的鱼比微山湖里多得很!一家一家都在外边发了财,春节回家过年都能落下十几万。渔村人本来好饮,这次挣了钱,又逢春节,闲着没事,只有喝酒。今天这家请,明天哪家请,呼朋唤友,你往我来,全村整天笼罩在酒味菜香中。几百口人的小庄,不论白天黑夜,家家扶着醉人归。酒喝多了,难免话多,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兄弟姐妹姑嫂妯娌的事都扯了出来。再加上去的地方不一样,说到外边的风土人情,鱼行价格,挣钱多少,也都互不服气。彼此争执,由争到吵,甚至当场殴斗,都在所难免。于是,110频繁出警,从白天到夜晚,不得消停。那时候计生办主任还很厉害,正是说一不二的时候。派出所长就请计生办主任带了宣传委员过去,在鱼民村口路口胡同口的墙上写了好多“一人喝醉,全村结扎!”的标语,一下子让村里的男人老实了好多天!村子里的人好喝,村里唯一的乡村医生马先生也不示弱。马先生七十多岁,本也没有行医的资质。早年他当过兵,退伍后安排他做赤脚医生,因为好喝酒,手哆嗦,打针扎不到地方,于是辞职回了家。九零年左右,村里的青壮年劳力外出打鱼,剩下老弱病残,有个头疼脑热的,出门看病不方便,马医生这才重操旧业。一到年关,马先生特别高兴,挣钱的人回来了,欠的药账也到了归还的时候。村里的人都是老亲四邻的,医生、老师也算是有脸面的人物,有酒场一定邀上。马先生高兴,,喝了一场又一场,真是过足了酒瘾。邻居有个王老头,肺痨病,整天憋得上气不接下气,去找马先生拿药。马先生乘着酒兴,开了翻倍的剂量,并且许诺:“这次包好,不好别来了!”第二天天刚亮,有人砰砰敲门。马先生一看是王老头的侄子,立马显示不耐烦:“怎么又来了?!”“我叔死了!”马先生睡眼朦胧,似乎酒还没醒,随口说道“那,那就除根了。”从此渔民村落了个口头禅:马先生的看病---除根了!渔民村的村主任更是家家户户的座上客,整天在酒场上忙得团团转,谁家想请至少提前三天预约。有一次,村主任喝得实在太多,在路边小解,走路的人看到他很久不走,随着一棵小杨树不停晃悠,感到很奇怪。走近一看,才知道,他把小杨树束到腰带里了!身子一边挣扎,嘴里一边还念念有词:“松手吧,别拉了,今天喝的不少,明天再来吧。”
这就是喜欢喝酒的微山人的逸闻趣事!有人常说:喝酒心宽,越岭翻山。解忧解馋,还解腰酸。是的,“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不会喝酒的人似乎很难体会到他们酒醉时心境和乐趣!不过,话也得说回来,如果贪杯的人,喝醉了不乱跑,不出丑,不大呼小叫,不逞强示威,不去刻意表达你在天地之间的存在感;酒醒以后还知道喝多了酒,不是好事,伤身体,伤感情;然后学会在酒量上有所节制,喝好不喝醉,自己能管住自己。成为酒君子,不当酒晕子,不做酒疯子,这才是喝酒的人应该具备的品性吧!

作者简介:

焦克志,毕业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济宁师范专科学校,所学专业为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后一直在微山县两城镇从事教育教学工作,工作勤恳、任劳任怨,笃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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