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 | 毕子祥: 淮光凤影
淮光凤影
文/毕子祥
在黄河与长江之间,有一条河,与巍巍秦岭界分南北。这河美如“短尾之鸟”,因而古人谓之为“淮”。这水禽打河南桐柏山一路飞来,至中游,不知不觉就嬗变成了凤凰。
淮河在凤阳境内迤逦一百多公里,也就是说淮河的十分之一集中于此,精彩的历史大剧在这里持续上演。
游艇飞驰在古老沉阔的淮河上,中秋的风迎面吹来,触觉如稠翻飞着金色欢欣。空气中盈满河水、桂花、岸边湿土,以及收割后稻茬地的气息,久违的气息,深嗅之,涤荡肺腑,沁人心脾!俄而,游艇驶离主河道,折向一侧的人工河道。河道渐宽,其间行驶或停泊着多艘千吨货船,好似鲸群,颇有气势。从船牌号来看,货船来自全国各地。其中一些遮盖船体帆布上标有玻璃之类的字样。导游说前方就是凤阳港。港口阔达,似凤阳人民的胸襟,为千里淮河上第一大港口。
凤阳盛产石英砂,目前拥有生产玻璃的规模企业十多家。导游说,先前生产玻璃的原材料——石英砂以及玻璃成品主要通过公路、铁路运输,成本较高;港口建成之后,水上运输,成本就大大降低了。听后,我十分钦佩凤阳人民的魄力,显然,这魄力与敢为先下先的小岗精神一脉相承。
游艇驶离港湾,我看到船尾激溅起的巨大水浪,在灿烂的阳光下涌动,仿佛液态的真金白银,仿佛金色凤凰奋飞在银色的月光里。
弃船上岸,我们来到千年古镇临淮关。临淮关,历史久远,远古时,为涂山氏国,西周、春秋战国时期,属钟离国,隋置濠州。庄子与惠子曾在此观鱼,并留下“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和“子非我,安知我之乐”的闪烁着智慧火花的诘辩。由于城市中心的转移,古镇呈现出的是日渐边缘化的颓败。但作为安徽曾经的四大古镇之一,其拥有厚重的历史文化底蕴,所以丝毫不会影响大家探古寻幽的兴致。
采自凤阳山石材铺就的玉石街尚在,愈磨愈亮的玉石在黯淡的背景衬托下格外显眼,仿佛岁月的遗珠。街道两侧还残存一些明清建筑,灰砖黛瓦。墙体斑驳,屋顶上密生的瓦松摇曳古老的意象,让人不由得生发关于世事沧桑易变的慨叹。曾经威严的县衙已成寻常百姓之家。
在一条逼窄、仅容两人侧面对过的小巷索引下,我们查找到了古老关口的文献。残垣断壁如一只只不屈的手努力地伸向水面,似乎想要挽住什么。然而岁月无情,一切都是徒劳,繁华落尽,曾经的喧闹已随滚滚淮河东逝水流向远方。但残留的气势气度气韵尚在。许多艳丽的女子依壁留影,以历史的苍凉烘托青春的欣荣。此值黄昏,河面上,夕阳熔金,仿佛其间隐现古老凤凰的身影。
钟离,两千多年前的古国,曾经谜一样地存在,又谜一样消失。关于钟离国的记载,史料匮乏。随着蚌埠双墩一号墓和凤阳临淮关小卞庄春秋古墓的发掘,钟离古国的神秘面纱也被考古学家一点点揭开。我们参差错落地围成一圈,站在钟离古城遗址一侧的土城墙上,听安徽省考古研究所研究员阚绪杭先生讲解钟离古国的来龙去脉。城墙已坍塌为土垄,但形制依然清晰可辨。也就是说,我们的脚下就是形成于两千六百年前的钟离古国。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所谓的“朕生于钟离东乡”,便有了坚实的依据。垄上排立着收获后的玉米秸,枯朽的大叶在秋风中沙沙作响,仿佛一位垂老的说书人用略显沙哑的嗓音在绘声绘色地诉说历史的精彩。钟离季子康的墓就在城外不远处。墓葬形制绝无仅有。呈圆形,铺有太阳射线般的土层。其中寓意,考古学家无法准确判定。莫非两千多年前的君王希望自己薨逝后像凤凰般迎着太阳飞升,永远活在没有阴影的极乐天国?
于洪武二年开始兴建、至洪武八年停建的中都城,为南京明故宫和北京明故宫的蓝本,遗址于2013年被正式列入国家级考古遗址公园立项。我们采风团一行到达时,暮色已降临。幸存的午门及两侧的城墙上闪烁着条形的霓虹灯,即便在远处看,轮廓都很明晰、显亮。
以“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为起义口号,并建立大明王朝的朱元璋无疑是人中之凤,夺取江山之后,把家乡临濠改为无比祥瑞的“凤阳”,并开建规模空前的中都城。是不是受到楚霸王“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的人生观影响?不得而知。几年后突然罢建又为何故?依然不得而知。也许“大人物”总是与众不同吧。但他留下的中都城却成了凤阳、安徽乃至国家的宝贵的历史文化遗存。
霓虹的华光倒映在金水河里,好似光彩熠熠的凤凰凌波起舞。它以炫丽的舞姿向世人诉说淮河的文明,诉说凤阳的古老与神奇……
作者简介:
毕子祥,真名毕祥,男,1969年2月生。安徽省散文随笔学会副秘书长,安徽作家协会会员,明光市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明光文学》执行主编。结业于鲁迅文学院首期基层作协负责人班。作品散见《诗刊》、《中国校园文学》、《诗歌月刊》、《扬子江》、《诗潮》、《绿风》、《安徽文学》等报刊;出版诗集两部。曾获《诗刊》社主办的致敬海南征文优秀奖、“春天送你一首诗·走进怀德”征文三等奖、《诗歌月刊》主办的诗歌与河流诗歌大赛三等奖、第三届中国·曹植诗歌奖三等奖等。
给读者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