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哥 和 母 亲
二哥和母亲
文 | 郭明亮
自我离家后,家里就剩母亲和离婚后的二哥了。
一个破落的院子,就两个人了。那阵子,家里没了笑声。就是相依为命的母子。我能想象到母亲和二哥的日子。农闲时,二哥要么在附近打零工,要么去东坡干活,母亲在家做饭。“每次你二哥还没进二门就叫一声,妈。这是母亲亲口告诉我的。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我从未见过的一种幸福感。这种情形我也目睹了好多次。我看出二哥对母亲的情感远远超越了我。
为了新的人生,我混进了城市,二哥多次对我说,你好好在外面闯,要是待在家里,咱弟兄的人生都完了。“那咱妈就交给你了。”我也是那一句说了多次的话。二哥不假思索地笑着对我说,大哥在北头也不远,宋家你姐也没多远,有我们,你放心走吧!尽管我没有去处,在城里像个盲流一样,努力地寻找着能活下去的出路,我还是装出一副自信满满的神情对二哥说,照顾好咱妈,不用为我操心。就那样,我把母亲和二哥抛在了脑后,一个人两手空空的在城里开始厮混。
时常夜里空闲下来,情不自禁地就想起家里的母亲和二哥以及那一台十二英寸的黑白电视机。经常有一副画面,浮现在我的脑海,母亲闭着眼睛,思索着二哥婚姻的事,时不时地叹息一声,二哥背靠着墙,点燃一根又一根的香烟,烟雾在房间里肆无忌惮地飘浮着乱舞,二哥透过烟雾,看着那和自己人生毫无关系的电视节目。那时候我们之间没有联系的通讯工具。表达感情的唯一方式就是心里的彼此思念和牵挂。
我在城里遇到家乡的人,第一句话会问,“最近见我妈了吗?知道我二哥干啥!”有段时间,混得很狼狈,我根本不好意思回家。我不想让母亲为二哥愁再去为我头疼。也不想成为二哥再婚的绊脚石。一个破院子有弟兄两个谁能愿嫁?母亲的叹息声时刻敲打着我的心,二哥的迷茫与颓废让我异常痛苦。可我也无法解决二哥的婚姻,只有我离开那个院子,会减轻母亲的负担,会让二哥的路宽一些。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母亲和二哥没变化的生活在那个院落里,母亲和二哥之间的依靠越来越深,我妻在商洛生了女儿,我要带母亲去那里侍候她坐月子。还没十天时间,母亲就心神不宁了,每天下午手搭在二楼的扶手上,遥望着家的方向久久地发呆。我问母亲,“妈你咋啦?”母亲一脸发愁的神情说,想你二哥了,不知他一个人收完了没有?种完了没有!我那一刻真有些怀疑我是不是亲生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地说,妈呀,你看不到我多么可怜,生意不景气,常常夜里失眠!我极力克制自己,还是说了句,“别操心了,二哥在家还有大哥大嫂帮忙。”母亲看出我的不悦,悄悄地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第二年,母亲在去果园的路上摔倒了。我知道后急匆匆地赶回家。二哥脸上的笑容少了,他烟瘾大了,他认真地对我说,以后真不能去外地打工挣钱了,咱妈的身体离不开人了。我无奈地看着二哥,那一刻我觉得欠二哥的太多太多。假如我待在家里照顾母亲,他去外面闯荡,他的人生绝对不是那样,也更不是以后更可怕的那样。我心痛不已地离开那个生我养我的院子,那时我有了私人电话,我对二哥说,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二哥和母亲很少给我打电话,都知道长途电话费很贵,我给母亲和二哥打过去,很费事,那时我们村只有一部坐机,是村南的一个养鸡户王叔家的。他每次叫人费是两块钱,打进来的不收话费钱。我打了几次也不好意思了,每次的一个电话就是二哥的一包烟钱没了。母亲耳朵聋,听不到我的声音,每次打电话也很吃力,不知情的人以为我在和人家吵架。二哥心疼钱了,他说,以后别打电话了,家里有我和大哥,你放心的做生意吧!我忙于自己事业,真的有时忘了,自己的亲人还在生活的前路上苦苦挣扎着!
可能因为感冒原因,也可能因为我的情绪,没能写好这一篇看似简单的回忆文字。我再次抹去眼角的泪水,对天堂里的母亲和二哥说,放心吧!别牵挂了,好好享福去吧!今天是中元节,一个本不属于你们却真正属于了你们的节日。再说一遍,妈!儿子我还安好地活着,您放下心吧!二哥,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永远铭记于心。东坡的那片土地,是以后我常去的地方。我有空了,一定去那里和你们坐一坐!来世我们还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