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纪(秋)二十四
周赧王二十年、秦昭襄王十二年、鲁湣公八年【公元前295年】
韩相公仲侈使韩珉之秦请攻魏,秦王说之。韩珉在唐,公仲侈死。韩珉谓秦王曰:“魏之使者谓后相韩辰曰:'公必为魏罪韩珉。’韩辰曰:'不可。秦王仕之,又与约事。’使者曰:'秦之仕韩珉也,以重公仲也。今公仲死,韩珉之秦,秦必弗入。入又奚为挟之以恨魏王乎?’韩辰患之,将听之矣。今王不召韩珉,韩珉且伏于山中矣。”秦王曰:“何意寡人如是之权也!令安伏?”召韩珉而仕之。【战国策.韩策三】
秦尉错伐魏襄城。【史记.魏世家】、【史记.六国年表】
苏秦说燕昭王曰:“燕东有朝鲜﹑辽东,北有林胡﹑楼烦,西有云中﹑九原,南有呼沱、易水,地方二千余里,带甲数十万,车六百乘,骑六千匹,粟支数年。南有碣石﹑雁门之饶,北有枣栗之利,民虽不佃作而足于枣栗矣。此所谓天府者也。夫安乐无事,不见覆军杀将,无过燕者。大王知其所以然乎?夫燕之所以不犯寇被甲兵者,以赵之为蔽其南也。秦赵五战,秦再胜而赵三胜。秦赵相毙,而王以全燕制其后,此燕之所以不犯寇也。且夫秦之攻燕也,踰云中﹑九原,过代﹑上谷,弥地数千里,虽得燕城,秦计固不能守也。秦之不能害燕亦明矣。
今赵之攻燕也,发号出令,不至十日而数十万之军军于东垣矣。渡粶沱,涉易水,不至四五日而距国都矣。故曰秦之攻燕也,战于千里之外;赵之攻燕也,战于百里之内。夫不忧百里之患而重千里之外,计无过于此者。是故愿大王与赵从亲,天下为一,则燕国必无患矣。”
昭王曰:“子言则可,然吾国小,西迫强赵,南近齐,齐、赵强国也。子必欲合从以安燕,寡人请以国从。”【战国策.燕策一】、【史记.苏秦列传】
约本年,苏秦相燕,封武安君。
广养城去郡治东六里许,周围五里,南临河水,古老相传,燕昭王牧马于此,故曰广养。【保定郡志】
广养城,在府东九里。《城冢记》:“城周五里,南有河薮,相传燕昭王筑此城以牧马。”【读史方舆纪要】
苏秦如赵,逢其邻子於易水之上,从贷一疋布,约偿千金,邻子不与。【艺文类聚.85】、【太平御览.820】
於是资苏秦车马金帛以至赵。即因说赵惠文王曰:“天下卿相人臣及布衣之士,皆高贤君之行义,皆愿奉教陈忠於前之日久矣。虽然,奉阳君妒而君不任事,是以宾客游士莫敢自尽於前者。今奉阳君捐馆舍,君乃今复与士民相亲也,臣故敢进其愚虑。
窃为君计者,莫若安民无事,且无庸有事於民也。安民之本,在於择交,择交而得则民安,择交而不得则民终身不安。请言外患:齐秦为两敌而民不得安,倚秦攻齐而民不得安,倚齐攻秦而民不得安。故夫谋人之主,伐人之国,常苦出辞断绝人之交也。愿君慎勿出於口。请别白黑,所以异阴阳而已矣。君诚能听臣,燕必致旃裘狗马之地,齐必致鱼盐之海,楚必致橘柚之园,韩、魏、中山皆可使致汤沐之奉,而贵戚父兄皆可以受封侯。夫割地包利,五伯之所以覆军禽将而求也;封侯贵戚,汤武之所以放弑而争也。今君高拱而两有之,此臣之所以为君愿也。
今大王与秦,则秦必弱韩、魏;与齐,则齐必弱楚、魏。魏弱则割河外,韩弱则效宜阳,宜阳效则上郡绝,河外割则道不通,楚弱则无援。此三策者,不可不孰计也。夫秦下轵道,则南阳危;劫韩包周,则赵氏自操兵;据卫取卷,则齐必入朝秦。秦欲已得乎山东,则必举兵而向赵矣。秦甲渡河逾漳,据番吾,则兵必战於邯郸之下矣。此臣之所为君患也。
当今之时,山东之建国莫强于赵。赵地方二千余里,带甲数十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数年。西有常山,南有河漳,东有清河,北有燕国。燕固弱国,不足畏也。秦之所害于天下者莫如赵,然而秦不敢举兵伐赵者,何也?畏韩﹑魏之议其后也。然则韩﹑魏,赵之南蔽也。秦之攻韩﹑魏也,无有名山大川之限,稍蚕食之,傅国都而止。韩﹑魏不能支秦,必入臣于秦。秦无韩﹑魏之规,则祸必中于赵矣。此臣之所为君患也。
臣闻尧无三夫之分,舜无咫尺之地,以有天下;禹无百人之聚,以王诸侯;汤武之士不过三千,车不过三百乘,卒不过三万,立为天子:诚得其道也。是故明主外料其敌之强弱,内度其士卒贤不肖,不待两军相当而胜败存亡之机固已形于胸中矣,岂揜于众人之言而以冥冥决事哉!臣窃以天下之地图案之,诸侯之地五倍于秦,料度诸侯之卒十倍于秦,六国为一,并力西乡而攻秦,秦必破矣。今西面而事之,见臣于秦。夫破人之与破于人也,臣人之与臣于人也,岂可同日而论哉!夫衡人者,皆欲割诸侯之地以予秦。秦成,则高台榭,美宫室,听竽瑟之音,前有楼阙轩辕,后有长姣美人,国被秦患而不与其忧。是故夫衡人日夜务以秦权恐愒诸侯以求割地,故愿大王孰计之也。
臣闻明主绝疑去谗,屏流言之夡,塞朋党之门,故尊主广地强兵之计臣得陈忠于前矣。故窃为大王计,莫如一韩﹑魏﹑齐﹑楚﹑燕﹑赵以从亲,以畔秦。令天下之将相会于洹水之上,通质,刳白马而盟。要约曰:'秦攻楚,齐﹑魏各出锐师以佐之,韩绝其粮道,赵涉河漳,燕守常山之北。秦攻韩魏,则楚绝其后,齐出锐师而佐之,赵涉河漳,燕守云中。秦攻齐,则楚绝其后,韩守城皋,魏塞其道,赵涉河漳﹑博关,燕出锐师以佐之。秦攻燕,则赵守常山,楚军武关,齐涉勃海,韩﹑魏皆出锐师以佐之。秦攻赵,则韩军宜阳,楚军武关,魏军河外,齐涉清河,燕出锐师以佐之。诸侯有不如约者,以五国之兵共伐之。’六国从亲以宾秦,则秦甲必不敢出于函谷以害山东矣。如此,则霸王之业成矣。”赵王曰:“寡人年少,立国日浅,未尝得闻社稷之长计也。今上客有意存天下,安诸侯寡人敬以国从。”乃饰车百乘,黄金千溢,白璧百双,锦绣千纯,以约诸侯。【战国策.赵策二】、【史记.苏秦列传】
于是说韩釐王曰:“韩北有巩﹑成皋之固,西有宜阳﹑商阪之塞,东有宛﹑穰﹑洧水,南有陉山,地方九百余里,带甲数十万,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溪子﹑少府时力﹑距来者,皆射六百步之外。韩卒超足而射,百发不暇止,远者括蔽洞胸,近者镝弇心。韩卒之剑戟皆出于冥山﹑棠溪﹑墨阳﹑合赙﹑邓师﹑宛冯﹑龙渊﹑太阿,皆陆断牛马,水截鹄鴈,当敌则斩坚甲铁幕,革抉弐芮,无不毕具。以韩卒之勇,被坚甲,跖劲弩,带利剑,一人当百,不足言也。夫以韩之劲与大王之贤,乃西面事秦,交臂而服,羞社稷而为天下笑,无大于此者矣。是故愿大王孰计之。
大王事秦,秦必求宜阳、成皋。今兹效之,明年又复求割地。与则无地以给之,不与则弃前功而受后祸。且大王之地有尽而秦之求无已,以有尽之地而逆无已之求,此所谓市怨结祸者也,不战而地已削矣。臣闻鄙谚曰:'宁为鸡口,无为牛后。’今西面交臂而臣事秦,何异于牛后乎?夫以大王之贤,挟强韩之兵,而有牛后之名,臣窃为大王羞之。”于是韩王勃然作色,攘臂瞋目,按剑仰天太息曰;“寡人虽不肖,必不能事秦。今主君诏以赵王之教,敬奉社稷以从。”【战国策.韩策一】、【史记.苏秦列传】
苏秦说韩王曰:“今韩地方九百里,带甲数十万,强弓劲弩皆射六百步之外。”【典略】、【太平御览.347】
苏秦去韩之魏,说襄王曰:“大王之地,南有鸿沟、陈留、汝南、郾、邵陵、武阳、新都、东谯、颍、煮枣、无疏,西有长蛇之地,北有河水、卷、燕、酸枣,地方千里。田舍庐庑之数,无所不蓄牧。人民之众,牛马之多,夜行不绝,輷輷殷殷。夫魏,天下之强国也;王天下之贤王也。”【春秋后语】、【太平御览.158】
又说魏昭王曰:“大王之地,南有鸿沟、陈、汝南、许、郾、昆阳、召陵、舞阳、新都、新郪,东有淮、颍、酸枣、无胥,西有长城之界,北有河外、卷、衍、酸枣,地方千里。地名虽小,然而田舍庐庑之数,曾无所刍牧。人民之众,车马之多,日夜行不绝,輷輷殷殷,若有三军之众。臣窃量大王之国不下楚,然衡人怵王交强虎狼之秦以侵天下,卒有秦患,不顾其祸。夫挟强秦之势以内劫其主,罪无过此者。魏,天下之强国也;王,天下之贤王也。今乃有意西面而事秦,称东藩,筑帝宫,受冠带,祠春秋,臣窃为大王耻之。
臣闻越王句践战敝卒三千人,禽夫差于干遂;武王卒三千人,革车三百乘,制纣于牧野:岂其士卒众哉,诚能奋其威也。今窃闻大王之卒,武士二十万,苍头二十万,奋击二十万,厮徒十万,车六百乘,骑五千匹。此其过越王句践、武王远矣,今乃听于群臣之说而欲臣事秦。夫事秦必割地以效实,故兵未用而国已亏矣。凡群臣之言事秦者,皆奸人,非忠臣也。夫为人臣,割其主之地以求外交,偷取一时之功而不顾其后,破公家而成私门,外挟强秦之势以内劫其主,以求割地,愿大王孰察之。《周书》曰:'挠挠不绝,蔓蔓奈何?豪牦不伐,将用斧柯。’前虑不定,后有大患,将奈之何?大王诚能听臣,六国从亲,专心并力壹意,则必无强秦之患。故敝邑赵王使臣效愚计,奉明约,在大王之诏诏之。”魏王曰:“寡人不肖,未尝得闻明教。今主君以赵王之诏诏之,敬以国从。”【战国策.魏策一】、【史记.苏秦列传】
因东说齐湣王曰:“齐南有泰山,东有琅邪,西有清河,北有勃海,北所谓四塞之国也。齐地方二千余里,带甲数十万,粟如丘山。三军之良,五家之兵,进如锋矢,战如雷霆,解如风雨。口有军役,未尝倍泰山,绝清河,涉勃海也。临菑之中七万户,臣窃度之,不下户三男子,三七二十一万,不待发于远县,而临菑之卒固已二十一万矣。临菑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弹琴击筑,斗鸡走狗,六博蹋鞠者。临菑之涂,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家殷人足,志高气扬。夫以大王之贤与齐之强,天下莫能当。今乃西面而事秦,臣窃为大王羞之。
且夫韩、魏之所以重畏秦者,为与秦接境壤界也。兵出而相当,不出十日而战胜存亡之机决矣。韩、魏战而胜秦,则兵半折,四境不守;战而不胜,则国已危亡随其后。是故韩、魏之所以重与秦战,而轻为之臣也。今秦之攻齐则不然。倍韩、魏之地,过卫阳晋之道,径乎亢父之险,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比行,百人守险,千人不敢过也。秦虽欲深入,则狼顾,恐韩、魏之议其后也。是故恫疑虚猲,骄矜而不敢进,则秦之不能害齐亦明矣。夫不深料秦之无柰齐何,而欲西面而事之,是群臣之计过也。今无臣事秦之名而有强国之实,臣是故愿大王少留意计之。”齐王曰:“寡人不敏,僻远守海,穷道东境之国也,未尝得闻余教。今足下以赵王诏诏之,敬以国从。”【战国策.齐策一】、【史记.苏秦列传】
秦予楚粟五万石。【史记.秦本纪】、【史记.六国年表】
楚庄〈襄〉王欲伐越,庄子(庄辛)谏曰:“王之伐越,何也?”曰:“政乱兵弱。”庄子曰:“臣患智之如目也,能见百步之外,而不能自见其睫。王之兵自败于秦、晋,丧地数百里,此兵之弱也;庄蹻为盗于境内,而吏不能禁,此政之乱也。王之弱乱,非越之下也,而欲伐越,此智之如目也。”王乃止。【韩非子.喻老】
夫越虽国富兵强,中国之主皆知无益于己也,曰:“非吾所得制也。”今有国者虽地广人众,然而人主壅蔽,大臣专权,是国为越也。【韩非子.孤愤】
故长城在邓州内乡县东七十五里,南入攘县,北连翼望山,无土之处,累石为固。楚襄王控霸南土,争强中国,多筑列城于北方,以适华夏,号为方城。【括地志】
朝群臣,安阳君亦来朝。主父令王听朝,而自从旁观窥群臣宗室之礼。见其长子章鐥然也,反北面为臣,诎于其弟,心怜之,于是乃欲分赵而王章于代,计未决而辍。主父及王游沙丘,异宫,公子章即以其徒与田不礼作乱,诈以主父令召王。肥义先入,杀之。高信即与王战。公子成与李兑自国至,乃起四邑之兵入距难,杀公子章及田不礼,灭其党贼而定王室。公子成为相,号安平君,李兑为司寇。
公子章之败,往走主父,主主开之,成﹑兑因围主父宫。公子章死,公子成﹑李兑谋曰:“以章故围主父,即解兵,吾属夷矣。”乃遂围主父。令宫中人“后出者夷”,宫中人悉出。主父欲出不得,又不得食,探爵鷇而食之,三月余而饿死沙丘宫。主父定死,乃发丧赴诸侯。【史记.赵世家】
主父生传其邦,此离其辎重者也。故虽有代、云中之乐,超然已无赵矣。主父,万乘之主,而以身轻于天下。无势之谓轻,离位之谓躁,是以生幽而死。【韩非子.喻老】
是时王少,成﹑兑专政,畏诛,故围主父。主父初以长子章为太子,后得吴娃,爱之,为不出者数岁,生子何,乃废太子章而立何为王。吴娃死,爱弛,怜故太子,欲两王之,犹豫未决,故乱起,以至父子俱死,为天下笑,岂不痛乎!【史记.赵世家】
武灵王使惠文王莅政,李兑为相,武灵王不以身躬亲杀生之柄,故劫于李兑。【韩非子.外储说右下】
为人主而大信其子,则奸臣得乘于子以成其私,故李兑传赵王而饿主父。【韩非子.备内】
武灵王五十而弑於沙丘,任李兑也。【新书.胎教】、【大戴礼记.保傅】、【说苑.尊贤】
李兑用赵,饿主父于沙丘,百日而杀之。【战国策.楚策四】、【韩非子.喻老】、【韩非子.奸劫弑臣】、【韩诗外传.四】、【史记.穰侯列传】
李兑用赵,减食主父,百日而饿死。【战国策.秦策三】
主父一用李兑,减食而死。【韩非子.难一】
灵山,赵武灵王葬其上,故曰灵山。【太平寰宇记】
亡何遇李兑之变,闭主父于沙丘三月,启视重门锁,封识如故,而主父去矣,盖尸解云。其后赵勖遇主父于嵩山之下道服闲行,勖拜,主父答拜,勖曰:“君犹在也,忘李兑之仇乎?”主父笑而不答。【琅嬛记】
乐毅贤,好兵,赵人举之。及武灵王有沙丘之乱,乃去赵适魏。【史记.乐毅列传】
赵与齐、燕共灭中山。【史记.六国年表】
齐佐赵灭中山。【史记.田敬仲完世家】
凡帝王者之将兴也,天必先见祥乎下民。黄帝之时,天先见大蚓大蝼,黄帝曰“土气胜”,土气胜,故其色尚黄,其事则土。及禹之时,天先见草木秋冬不杀,禹曰“木气胜”,木气胜,故其色尚青,其事则木。及汤之时,天先见金刃生于水,汤曰“金气胜”,金气胜,故其色尚白,其事则金。及文王之时,天先见火,赤乌衔丹书集于周社,文王曰“火气胜”,火气胜,故其色尚赤,其事则火。代火者必将水,天且先见水气胜,水气胜,故其色尚黑,其事则水。水气至而不知,数备,将徙于土。天为者时,而不助农于下。类固相召,气同则合,声比则应。鼓宫而宫动,鼓角而角动。平地注水,水流湿。均薪施火,火就燥。山云草莽,水云鱼鳞,旱云烟火,雨云水波,无不皆类其所生以示人。故以龙致雨,以形逐影。师之所处,必生棘楚。祸福之所自来,众人以为命,安知其所。【吕氏春秋.有始览应同】
驺衍睹有国者益淫侈,不能尚德,若大雅整之於身,施及黎庶矣。乃深观阴阳消息而作怪迂之变,《终始》、《大圣》之篇十馀万言。其语闳大不经,必先验小物,推而大之,至於无垠。先序今以上至黄帝,学者所共术,大并世盛衰,因载其禨祥度制,推而远之,至天地未生,窈冥不可考而原也。先列中国名山大川,通谷禽兽,水土所殖,物类所珍,因而推之,及海外人之所不能睹。称引天地剖判以来,五德转移,治各有宜,而符应若兹。
以为儒者所谓中国者,於天下乃八十一分居其一分耳。中国名曰赤县神州。赤县神州内自有九州,禹之序九州是也,不得为州数。中国外如赤县神州者九,乃所谓九州也。於是有裨海环之,人民禽兽莫能相通者,如一区中者,乃为一州。如此者九,乃有大瀛海环其外,天地之际焉。其术皆此类也。然要其归,必止乎仁义节俭,君臣上下六亲之施,始也滥耳。王公大人初见其术,惧然顾化,其后不能行之。【史记.孟子荀卿列传】
邹子疾晚世之儒墨,不知天地之弘,昭旷之道,将一曲而欲道九折,守一隅而欲知万方,犹无准平而欲知高下,无规矩而欲知方圆也。于是推《大圣》、《终始》之运,以喻王公,先列中国名山通谷,以至海外。所谓中国者,天下八十一分之一,名曰赤县神州,而分为九州。绝陵陆不通,乃为一州,有大瀛海圜其外。此所谓八极,而天地际焉。【盐铁论.论邹】
邹子以儒术干世主,不用,即以《变化》、《始终》之论,卒以显名。邹子之作,变化之术,亦归于仁义。【盐铁论.论儒】
邹衍之书,言天下有九州,《禹贡》之上所谓九州也;《禹贡》九州,所谓一州也,若《禹贡》以上者九焉。《禹贡》九州,方今天下九州也,在东南隅,名曰赤县神州。复更有八州。每一州者四海环之,名曰裨海。九州之外,更有瀛海。【论衡.谈天】
邹衍论之,以为九州之内五千里,竟合为一州,在东〔南〕位,名曰赤县州。自有九州者九焉,九九八十一,凡八十一州。【论衡.难岁】
东南神州曰农土,正南次州曰沃土,西南戎州曰滔土,正西弇州曰并土,正中冀州曰中土,西北台州曰肥土,正北泲州曰成土,东北薄州曰隐土,正东阳州曰申土。【淮南子.地形训】
天有九部八纪,地有九州八柱。东南神州曰晨土,正南昂州曰深土,西南戎州曰滔土,正西弇州曰开土,正中冀州曰白土,西北柱州曰肥土,北方玄州曰成土,东北咸州曰隐土,正东扬州曰信土。【河图括地象】、【后汉书.张衡列传】
天有九道,地有九州。天有九部八纪,地有九州八柱。昆仑之墟,下洞含右,赤县之州,是为中则。东南曰神州。正南曰迎州,一曰次州。西南曰戎州。正西日拾州。中央曰冀州。西北曰柱州,一作括州。正北曰玄州,亦曰宫州,又曰齐州。东北曰咸州,一作薄州。正东曰阳州。【河图括地象】、【初学记.8】
三国攻秦,赵攻中山,取扶柳,五年以擅乎沲。齐人戎郭、宋突谓仇郝曰:“不如尽归中山之新埊。中山案此言于齐曰:四国将假道于卫,以过章子之路。齐闻此,必效鼓。”【战国策.赵策四】
赵使仇郝之秦,请相魏冉。宋突谓机郝曰:“秦不听,楼缓必怨公。公不若阴辞楼子曰:'请无急秦王。’秦王见之相魏冉之不急也,且不听公言也。是事而不成,魏冉固德公矣。”【战国策.赵策三】、【史记.穰侯列传】
於是仇液(仇郝)从之。而秦果免楼缓而魏冉相秦。【史记.穰侯列传】、【史记.秦本纪】、【史记.六国年表】
约本年,庞焕离赵适楚。
是时孙卿有秀才,年十五始来游学,诸子事皆以为非先王之法也。孙卿善为《诗》、《礼》、《易》、《春秋》。【风俗通义.穷通】
约本年,滕复国。
约本年,屈原在沅、湘一带。
屈原赋《湘君》: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驾飞龙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薜荔柏兮蕙绸,荪桡兮兰旌;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扬灵兮未极,女婵媛兮为余太息;横流涕兮潺湲,隐思君兮陫侧;桂棹兮兰枻,斵冰兮积雪;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石濑兮浅浅,飞龙兮翩翩;交不忠兮怨长,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闲;朝骋骛兮江皋,夕弭节兮北渚;鸟次兮屋上,水周兮堂下;捐余玦兮江中,遗余佩兮醴浦;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楚辞.九歌湘君】
屈原赋《湘夫人》: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鸟何萃兮苹中,罾何为兮木上?沅有茝兮醴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麋何食兮庭中,蛟何为兮水裔;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闻佳人兮召余,将腾驾兮偕逝;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荪壁兮紫坛,播芳椒兮成堂;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罔薜荔兮为帷,擗蕙櫋兮既张;白玉兮为镇,疏石兰兮为芳;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合百草兮实庭,建芳馨兮庑门;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捐余袂兮江中,遗余褋兮醴浦;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兮远者;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楚辞.九歌湘夫人】
《九歌》者,屈原之所作也。昔楚国南郢之邑,沅、湘之间,其俗信鬼而好祠。其祠,必作歌乐鼓舞以乐诸神。屈原放逐,窜伏其域,怀忧苦毒,愁思沸郁。出见俗人祭祀之礼,歌舞之乐,其词鄙陋。因为作《九歌》之曲,上陈事神之敬,下见己之冤结,讬之以风谏。故其文意不同,章句杂错,而广异义焉。【楚辞章句.九歌】
后怀王好进奸雄,群贤逃越。屈原以忠见斥,隐于沅湘,披蓁茹草,混同禽兽,不交世务,采柏实以全桂膏,用养心神;被王逼逐,乃赴清泠之水。楚人思慕,谓之水仙。其神游于天河,精灵时降湘浦。楚人为之立祠。【王子年拾遗记.十】
注:《九歌》中《东皇太一》、《云中君》、《大司命》、《少司命》、《东君》、《河伯》、《山鬼》、《国殇》、《礼魂》作于怀王元年至十七年间,《湘君》、《湘夫人》作于放逐江南时。
约本年,魏人魏无忌、燕人蔡泽生。
十二年,上郡守寿造,漆工师乘,工更长奇,洛都、洛都、平陆,洛都、广衍,欧。【十二年上郡守戈】
卅二年,平安邦司客,容四分齏,五镒六釿半釿四分釿之重。【卫卅二年平安君鼎】
卅二年,单父上官庖宰憙所受平安君者也,上官。平安邦司客,容四分齏。【卫卅二年平安君鼎】
单父上官孺子所受平安君者也。【平安君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