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我陪同儿子到榕城校招面试。一位家住省城的同学,不仅细心周到在招聘公司附近预订了我父子俩的住宿,还在三坊七巷古色古香的特色菜馆热情招待我们。几位同学闻讯赶来,相聚而畅谈。晚饭之后,顺路回家的阿冬陪我散步。当我们走进宽敞的八一七街道时,不经意间看到久违而又熟悉的某某书店,眼睛为之一亮,思绪感慨万千。我笑着说:阿冬,我曾经在这间书店偷书过。阿冬也呵呵应答:我也有相同经历。如今重返久别城市曾经走过的大街,触情生景又让我仿佛回到那个年代,在斑驳的时光里,追忆过往。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我就读于省城一所中专学校。学校创办不久,条件十分简陋,租用一处部队的旧营房办学。一幢旧办公楼用于教师办公,四间官兵培训的场所改为教室,两排军用仓库改成学生宿舍。学校位于偏僻郊区的一处山坡上,远离喧嚣的市区,附近没有娱乐场所可供玩耍,这对于处在青春荡漾的年轻人来讲,课堂之余的生活是枯燥。每到周末时候,同学们或结伴成群进市区,逛街游玩,走进书店;或男女相约提把吉它,站在学校侧坡的山坳上,尽情地弹唱着谭泳麟的《半梦半醒之间》、庾澄庆的《让我一次爱个够》等歌曲;或者在破旧的操场上投篮球、打羽毛球。我把当年这些活动场景描绘为:十个男生三个“在书行”、两个男生“正在弹(谈)”、其他男生“在操场”。
我身材矮小,其貌不扬,弹唱无能,打球不行,只好知趣地加入到“在书行”这一行列。每到周末,我就乘公交车进市区逛书店。面对着琳琅满目的书籍,在我们这群“在书行”的同学中,兴趣因人而异,重点不一。有的同学喜欢看书画类的,有的同学喜欢看文学类的,有的同学喜欢看哲学类的,还有的同学则专注于琼瑶等作家的爱情小说。我比较喜欢诗歌和散文类的,舒婷、北岛的诗词,当我读到了顾城的诗句:黑暗给了我黑色的眼睛,但我却采用他寻找光明。我的心情激动不已。流连于书籍之中,我总是忘记了时间。每到傍晚书店关门时候,才恋恋不舍回校。有一次,我回到宿舍后,看到同宿舍的一位同学拿着一些书籍进来,我以为是他买来的,事后打听才知是从书店偷来的。他的“壮行”给我壮了胆,也给我们“在书行”这群同学,提供了可复制的做法。我行动起来了,记得第一次行窃时,利用冬天衣服穿得多的时候,拿一本书夹在手臂下的衣服中,走出书店店门时,不敢往书店管理员脸上看,径直地走着。第一次偷书成功后,我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干着,一次比一次偷得更多。就在我高兴偷书技术日益娴熟之时,那一年的冬天,我一次性偷了四本书,两本夹在左右手臂下的衣服中,剩余两本藏在裤腰的皮带上。当我走着猫步迈出书店刹那间,站在门口的书店管理员看着背后鼓起的东西,大声喊着:这个小孩,停下来。我的心一下颤抖起来,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接受检查,结果可想而知,脸色铁青,双腿发软,低着头接受批评。当管理员问我是干什么时,我嗫嚅地回答是个学生,她检查了我的学生证后说道:你是个学生,不该干这种事,喜欢看书可以去省图书馆办个借书证嘛。就这样,她放过了胆战心惊的我,我也听从她的话,办本借书证,从此“改邪归正”跑到省图书馆去啃书。
我庆幸碰到这位心地善良的书店管理员。事后,我与“在书行”的同学聊起了这件事,他们都啧啧称我好运气。其中一位同学正想加入“正在谈”这个行列,向往着花前夜下你侬我侬,偷了几本诸如《恋爱五十巧问》之类的书,当场被抓后因身上钱不够,被没收了一块手表。还有一位同学偷了几本书,书店按照“偷一罚十”处理,被罚了六十多元。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记得当年每隔两个月,家里才给我寄80至100元的生活费,同学们最喜欢听到是学校广播:“某某同学,你有汇款单,请速来传达室领取”,我称之为“广播一响、不愁钱粮”。这位同学被罚了六十多元,可怜当月只剩下八块钱。他悻悻回到学校后,摸一摸裤腰带,竟然还夹藏一本《怎样学好弹钢琴》,他苦笑一句:我是在乱弹琴。
梧闽风采
郑亚水,笔名梧闽,自号"山石码'',毕业于厦门大学政治学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先后由漳州市图书馆出版《秋水白云》、《西方国际政治研究》、作家出版社出版《白云深处》、海风出版社出版《月泊龙江》等书籍,散文作品并入选《中国散文家大辞典》(作家出版社)。
2001年中国东欧经济研究会授其《企业文化一一现代企业的灵魂》''优秀社科论文一等奖'',并入选《中国改革发展论文集》(北京希望电子出版社);2009年11月,该论文被清华大学收录《n<1知网空间》智库咨文。
2009年9月《新文化泛思》入选中央党校全国思想政治工作科学专业委员会编审的《科学发展观学习与实践文集》;《<兰亭序>拾遗》一文于2010年9月入选《中国散文家代表作集》(作家出版社),并荣获2010年度中国散文学会“中国当代散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