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 · 散文】程宏远: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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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441期︱
审稿|谭长征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黑大 」
作者/程宏远
清晨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我抓过手机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一看是母亲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母亲急促地说:“河北(渭河以北泾阳、高陵、三原统称河北)你黑大昨晚上死了,你给单位请个假,咱俩今儿去给你黑大入个殓”。
我“哦”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黑大的死,我并不感到意外,黑大患病期间在床上瘫了一年多,他的离去也是迟早的事情。
要问黑大叫啥名字,我至今都不知道,因为脸黑,从小我们就叫他黑大,他也总是笑呵呵地答应着。
黑大这一生,我总觉得他活得窝囊,没有最起码的做人原则。后来想想他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也就觉得不足为奇了。
黑大身体一向硬朗,在一次晨练中由于运动过猛,突发脑出血,几天几夜地昏迷不醒。虽然经过抢救命算是保住了,人却成了植物人。
久病床前无孝子,毕竟黑大是入赘到渭河北岸泾阳县的,黑娘也是个非常霸道蛮横不讲大道理的女人。
听母亲说,黑大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帅小伙儿,担任着大队总电工,在一次供电操作中,由于一时疏忽大意引起短路,强大的电弧光把一张英俊的脸无情地烧成酱色。哭过之后,黑大发誓今后再也不干电工了。
转眼间已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媳妇还没有个影子。这可急坏了玉凤婆,她四处托人撒话,可是人家姑娘都因他的相貌而屡屡不中。
后来在村上慧芳婶的撮合下,黑大入赘女方家。慧芳婶她表妹秀莲嫁到泾阳后没几年男人就不在了,成了寡妇,家里有常年卧病在床的公公和嗷嗷待哺的娃娃。从此黑大就成了这个家庭的顶梁柱,把自己一生的精力都奉献给了这个家庭。
俗话说得好,在家千日好,出门步步难,黑大入赘过去后,受尽村里人的欺辱、打骂,再加上黑娘霸道刁蛮,黑大在家的日子也就可想而知。
记得父亲曾经说过,他和村上几个人去河北换粮那一段,有几次从黑大家门口路过,为了不让黑大看见,都是趁天黑才路过他家门口的。有一次父亲他们几个人在黑大邻村换粮,不知黑大咋知道了,非得请大伙儿去他家喝口水吃个饭。在黑大的再三邀请下,大伙儿说认一下门也好。刚到家门口,黑大就高兴地大喊:“秀莲,咱蓝田来人了,快给咱做饭去!”
秀莲婶一脸不悦地说:“来了就好,都坐哈,那我给咱出去到隔壁借些面,这两天俺屋也没啥吃咧。”此时黑大真的是难堪之极,却又无奈。为了不让黑大难过,大伙儿把身上仅有的盘缠塞给秀莲婶,不等天明,大伙儿就早早起床,拉上架子车要急着赶路,黑大送大伙儿一程又一程,就是不说一句话。
玉凤婆也算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德顺爷走得早,好几个儿女都是月子里夭折。后来黑大入赘他乡,好在芬过姑嫁得不远,常过来给玉凤婆拆洗缝补,还经常照看。
黑大几次要求玉凤婆去他那儿看看,但玉凤婆考虑到黑大是上了人家门儿的,去了多有不便,总是推脱着。后来在黑大一再请求下,总算成全了黑大的这份孝。
在黑大那儿呆三个月后,玉凤婆回来了。自打回来后,爱说爱笑的玉凤婆变得郁郁寡欢,常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偷偷抹着眼泪。一年以后,玉凤婆走了,至于啥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
送埋玉凤婆的时候,又一场风波袭来。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人不在了在家要放一个礼拜,也就是要过个七。但在玉凤婆死后第三天,秀莲婶硬是要黑大回家,要是不回来,她就喝药了。大家都劝黑大回去看看,毕竟玉凤婆过事还有几天,家里不可再出啥乱子了。而黑大这一走,直到玉凤婆出丧,都没见他回来。芬过姑和姑父款待了众乡邻,送埋了玉凤婆。
在这之后的这几十年里,黑大再也没有回过一次老家。
而黑大的葬礼却办得红红火火,秀莲婶更是哭得几度昏厥。不知是真的为黑大的离世难过,还是为她伺候黑大一年多来的功劳而做秀给大家看,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黑大的坟堆好像比旁边的新坟堆子大了好多,我觉得黑大一个飘落异乡的游魂,这里也许才是他最好的归宿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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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宏远:男,笔名蓝田一点红。1973年出生,祖籍陕西省西安市蓝田县,从小酷爱文学,喜欢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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