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陈艳姗：【我的外公】（散文）

我 的 外 公

作者：陈艳姗

外公，清瘦，矍铄，个子挺高的。老年的外公白发不多，是个烈属，妈妈说外公八岁其父便离世，是在寒冬的一天被国民党军队杀了十几刀后倒在离家不远的农田里，现位于长沙县双江镇的双江烈士陵园都有其名字，墓没有迁入。外公是家里的独苗，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好结交朋友，为人正直，仗义，生活节俭，勤苦耐劳。

七十年代，日子艰难，人人咬紧牙关辛苦劳作，只为了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尽管如此，一年一户人家家里也只可喂大一头猪。这头猪大多会在年前解杀。

一般在农历十二月猪便该出栏了。每当这节气，外公便算好日子，让舅舅跑腿，邀上亲朋好友，大概三桌的样子，齐聚在一起杀年猪，吃饭，谓之：喝新鲜汤。这三桌左右的新鲜汤桌上是满满当当的十个菜，除去一碗自制油豆腐一碗小菜，其余全是猪肉和其它内脏及猪血等等。

那时候很难得吃到肉，尤其是大碗肉。外公平时很节俭，每年这时候却十分大方。那天剩余的猪肉全部用来熏腊肉。猪油便和着山茶油一起吃一年。外公家的火炉上面有一个大斗，里面密密麻麻地挂满了猪肉。猪肉一般会分成三份。外公家自己留一边。其余两份是我家和我姨家的。仿佛那时候山上也没有其它野味。一年就是那些猪肉撑到第二年过年。猪肉挂在烟斗里面，冬天烤柴火烟子慢慢熏，肉便慢慢在青烟中由白变黄，由黄变红，想吃时取下来一块，洗净煮烂，好香巴香。

有时候我会很馋，外公便用菜刀在腊肉底部割一小坨，洗一洗便直接放进我的嘴里。那能直接放到嘴里的腊肉是已被熏得红红的了，在嘴里慢慢嚼，好香。腊肉的腌制，是在杀完年猪那天，将猪肉切分成十七公分左右的长条，接着在烧热的锅子里面把猪肉皮上的绒毛毛全部烫干净，细细抹上一层盐，那年代盐也是粗盐，需要在锅子里加热，使其熔化。猪肉铺在缸里七天，需反复翻动。七天后再从缸中取出，用热水洗干净，悬挂晾干，再挂在烟斗里，每天烧茶烤火顺便熏制。外公家熏制出的腊肉那个香是现在的人无法想象得到的。因为长期烟熏，这些肉就不会上霉。而我每每想起仍直流口水……

新鲜汤吃过，大人们忙着准备过年，外婆用茶油炸好多好多红薯片，玉兰片，蒸高梁粑粑，还有自家收获的红色玉米粒，用来爆玉米花。外公早早把准备好的大树蔸搬到火炉房，三十晚上的火生得红红旺旺的。山里人家相互打着火把串门辞岁。上山来的下山去的，大人小孩，相互说着吉利的话，为来年图个好彩头，而且家家户户都大方地搬出平时压箱底的土特产，让邻里们尽情享用。

大年三十晚上，于大人是一场盛大的盛会，外公和他的老哥们也不例外，坐在火炉边细细筹划着来年的一切。他们喝着茶吃着点心，真诚的回味当年，也满怀激动憧憬来年。外公没有兄弟姐妹，可我觉得他周围那些朋友，熟人，如同他的兄弟姐妹，他们之间互相关爱，亲如一家。

回忆在外公家住的日子，印象最深的是外公晚上就着火炉边的柴火，点燃圆圆的黑色膏药，让它融化，然后滴在他自己手上开裂的地方，几乎天天如此。一年到头，外公白天不是上山砍柴砍树，就是下地挖土种田，真正休息就是大年初一这一天，这一天外公挨家挨户去给村里长辈拜个年。回想那时候日子其实挺苦的，没有手套没有雨靴，碰上修龙华水库修金井河，外公一般负责砌石头墙，他凭的全是一双手。手被划伤脚被砸是家常便饭，外公就从来没有抱怨过。他总是说以后你们日子都会很好过，人人都可以骑单车可以穿上尼龙袜子……

印象中被外公狠狠地骂过一回，是唯一的一回。那年宰杀了年猪后，为了改善生活，外公外婆便用猪肉剁碎，鸡蛋配上面粉，搅拌在一起用茶油炸了好多发肉，金黄黄的，十分好吃。炸的时候我围在灶台边吃了不少。晚上吃饭又夹了好几块在碗里，然而吃不下又不敢做声，机智的我便夹起吃不完的发肉往潲水缸里一丢。当时天色已晚外公外婆又没看见，我自认为这事干得天衣无缝，当晚便美美地睡了。第二天一早我一起床外公便站在我跟前，严肃地问我这是怎么回事，然后我受到了有史以来第一次批评，外公说的你要怎么都可以，但绝不可以浪费，绝不可以。那一次我牢牢记住了外公的批评，慢慢养成了节俭的习惯。

在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外公外婆决定重新建房，并且要把房子建到龙华山脚下进山出口的地方，这可不是小工程。从半山腰到山脚大约三里地，并且地基也是山，要建房需移山来变地基。而且那时候打一座房子的地基全靠手挖肩挑，这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说干就干是外公的性格。打报告批地基通过之后，外公一家起早贪黑披星戴月历时两年终于把家安在龙华山下。从此以后，我去外公家再也不用爬山了。外公外婆也不再担心舅舅因为住在半山腰而难找媳妇。后来偶尔听妈妈说起，外公家建房子从打地基开始，用来制作豆腐的黄豆都用了超过三百斤。虽然说愚公移山可能有点傻，但毕竟人定胜天！

外公去世是九零年。当我过年回家外公已长眠在他们村茶山向阳的山坡上。那时候，用荒废茶叶地来作为墓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在经济不发达的年代，茶叶可是一项不小的收入。妈妈说外公葬在茶山，全村无人反对。也许，这是外公用他一生的品行为自己换来的一块金字招牌。外公擅治蛇伤，一生帮人无数却从不收酬劳。外公一家住在半山腰，长年有上山砍柴的人需要磨刀热饭甚至躲雨。龙华山地理位置属三县交界，素有鸡鸣三县之称，外公家住在半山腰，外公一生与人为善，从来不曾与人有过口舌之争。平江县城，浏阳社港都有外公的好朋友。甚至社港治骨伤闻名的江水吾和外公是好朋友。这是我的外公，中国普通而贫苦的种田人，他走了，却犹如龙华山涧的溪水，默默滋养着这一方土地。他走了，龙华山上的砍柴人，却犹如山谷中的兰花草，长在灌木从，香气悠远。

我的外公，一个勤劳、淳朴的龙华山人。

本文插图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陈艳姗，笔名珊瑚。湖南省长沙市长沙县人，曾任小学教师，业余酷爱文学，历史，古诗文。作品散见于多家网络微刊及纸刊。

三秦文学投稿须知

原创作品授权发布

涉及版权问题，请与本公众号联系

三

秦

文

学

1、作品必须原创首发，投稿即默认授权发表，题材不限。要求300字以上，以WORD附件形式发至投稿邮箱，并附上作者简介及照片，文责自负。

2、《三秦文学》已开通微信公众号、百家号、头条功能，敬请关注。投稿邮箱：[e-mail]。稿件由《三秦文学》编委统一安排。

3、赞赏金额的一半作为作者的稿费归作者所有，一半作为平台运营费用，稿费低于二十元者不予发放。赞赏到账后三日内，作者不主动与平台联系、不领取稿费者视为自动放弃。

4、由平台主播诵读的作品，赞赏发放比例为：作者30%，主播20%，余50%为平台运营费用。

5、您的投稿一周内没有采用，请另投它处。

6、主编微信：15705450195，qq：406073222

诗词群群主：珊瑚在网，微信：baojishanhu

诗歌群群主：杨洪民，微信：YANGHONGMIN

综合群群主：鱼儿姐姐。微信：sanqinwenxuezhubian

三秦宗旨：营造一片文学爱好者的乐土，共创文学梦想的家园！

文学总顾问：鹏   鸣

平台总顾问：边士刚

平台法律顾问：李木子

顾　　问：段恭让　白忠德　邓汉章　

　　　　　罗旭初　孙德科　朿宝荣　

　　　　　李爱霞　胡遵远　顾盛杉

　　　　　崔启昌　昆　仑　史　波

　　　　　李静

策　　划：李书忠　

平台讲师：方　天

宣传推广：鼎　文

平台主播：梦锁清秋　王如萍　英子

　　　　　观云听涛　王迎旭

主　　编：鱼儿姐姐

副  主 编：徐萱波   杨洪民

编　　委：吴亚妮　唐桂英　水云天

　　　　　余　晨　米兰花　心　语

　　　　　刘马陵　张巧莉　凤尾竹

　　　　　吴远红　张小鱼　刘旭平

　　　　　秋日私语　冯彪　谭文群

　　　　　刘军英　王宝群　高录祥

　　　　　长青山人

本期责任编辑：徐萱波

超过160万人正在关注

赶快来关注吧，这里有散文、小说、诗歌、诗词、随笔等精选作品，还在等什么？快来关注我们吧。

▼

更多精彩推荐，请关注我们

▼

把时间交给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