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边漫话之打箭炉的锅庄(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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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9年盛夏,“内土司”的鲜血,染红了打箭炉的大灶。硝烟夺走了茶香。喇嘛营官强行将打箭炉地方霸占,进而兵压向大渡河,斗胆东犯。

北京城的金銮殿上,龙颜震怒了。万岁爷敕谕乌思藏的第巴(藏王):“边境向有定处,尔纵放营官喋吧昌侧集烈,将四川打箭炉内土司蛇蜡喳吧居住地方恃强尽行霸占,渐次侵踞河东乌泥、若泥、凡州三处,潜有窥伺嘉庆、擦道之意。又因内土司蛇蜡喳吧漏言,遂致于死。种种狂悖,实难宽假。川陕总督席尔达已经具题。据此,岂非尔私示所属人等侵犯边境生事,边境地方岂可让与寸地?此等事情,尔俱违悖妄行!敕旨一到,将渐次侵占打箭炉及版图内土司地方俱著退还。打死内土司之营官,即拿解送。不然,生事之罪,归与尔身,彼时悔之不及矣!”

皇上的态度非常明确,十分坚决:营官喋吧如此嚣张,胆敢打死土司蛇蜡喳吧,强占打箭炉地方,罪魁就是弟巴(藏王),他不“私示所属人等”,哪有这埸边乱;这第巴若不归还侵占的地方,缉拿打死内土司的营官,就拿他示问。

其实,“西炉”生出如此严重事端,那些腐败的封疆大吏也罪不可赦。 先说那四川巡抚于养志。康熙三十五年(公元1696年)他奉朝庭之命,曾参与“查勘打箭炉地界”。朝庭要他们通过查勘目的是将喇嘛营官霸占的地方收回。可这个贪官,在收受了对方的贿赂之后,“通同不问侵占地方,止(只)议贸易”。他给朝庭的上疏中,在说了句打箭炉“自明季至今,原系内土司所辖之地,宜入版图”之后,在一个“但”字下面就说“番人藉茶度生,居处年久,且达赖喇嘛曾经启奏,皇恩准行,应仍使贸易。”从道理上讲,准藏汉商人在打箭炉继续做生意没有错,这是皇上也恩准的嘛。可在这背后就大有“文章”了。因“番人藉茶度生”,历代封建王朝把垄断边茶(又称大茶或藏茶)既作为控制西藏的重要政治手段,又当作一大财路。

打箭炉的贸易主要就是茶叶买卖,这个于巡抚,便利用他手中的大权“行私自便”,大发茶财。荥经各茶商作证,于大人手中就捏有这个县的大量私票,“每年发茶八十余万包,私收茶税数万两”。每年私吞几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这个大“巡抚”能不变成一只大“老虎”么?!

四川提督岳升龙向朝庭“密题”,称这个于巡抚“凶残险刻,暴戾乖方,交结藏番,贿弃疆土,剥削商旅,苛虐土司,私收杂派,勒索属员规礼,各种婪赃计十六款。”就是这个狠心敛财的贪官,为一己私利,不惜私通外番,“私将驿马拨给里藏馈送礼物之人”;当喇嘛营官大举侵占打箭炉地方时,他即“诡谋密计,买嘱藏番撤兵,仍将经制弁员送与藏番为质。”

当岳升龙调兵遣将,采取措施,以对付剑拔弩张的喇嘛营官时,他则以“事关边情,理应文武会商”为由,为番兵东侵开脱,反归罪於“提臣岳升龙刚愎自用,并不使臣与闻,遽行调遣官兵,阻遏商旅,禁绝茶米,以致军民惶惑。”还闭起眼睛说瞎话:“自康熙三十五年勘明地界以来,甚属相安。”诡称“今因化林接壤西域,设汛添兵,乃擦道等处蛮番忽生狡变。” 

在巡抚大人看来,“西炉”边乱的发生,罪不在生事的喇嘛营官昌侧集烈及其放纵者西藏弟巴;而是设汛添兵,以控边乱的四川提督岳升龙。所以岳升龙向化林营增兵,他阻止;岳升龙找他会商,他不理;他“私遣”笔帖式额尔济图等往来调停,不让岳升龙知道。堂堂巡抚大人,竟“私通外番”,为了“买属藏番撤兵”,不惜将下属送去作人质,能不坏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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