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梅丸的这些妙用,你都知道了吗?
导读
皆云乌梅丸驱蛔治久利,亦从之。而有些医家却言乌梅丸为厥阴篇主方,其意多年不解,后对此下了番功夫,渐有所悟,应用亦有扩宽。
伤寒脉微而厥,至七八日肤冷,其人躁无暂安时者,此为脏厥,非蛔厥也。蛔厥者,其人当吐蛔。今病者静,而复时烦者,此为脏寒,蛔上入其膈,故烦,须臾复止,得食而呕,又烦者,蛔闻食臭出,其人常自吐蛔。蛔厥者,乌梅丸主之。又主久利。
乌梅丸方
乌梅三百枚 当归四两 黄连十六两 黄柏六两 细辛六两 桂枝六两(去皮) 附子六两(炮,去皮) 干姜十两 人参六两 蜀椒四两(出汗)
上十味,异捣筛,合治之,以苦酒渍乌梅一宿,去核,蒸之五斗米下,饭熟捣成泥,和药令相得,内臼中,与蜜杵二千下,丸如梧桐子大。先食后饮服十丸,日三服,稍加至二十丸。禁生冷滑物臭食等。
外感寒邪,起病之初,就出现了脉微和手足厥冷,病近一周,不仅手脚厥冷,甚至有全身肤冷、胸腹发凉,这是全身阳气大虚的表现。还出现了其人躁动不安、语言喋喋不休、失眠等躁动之象,这是阳气大虚,虚阳欲脱的危象。
平时也有一些人容易躁动不安,说起话来亢奋难以停下来,这也是虚阳不潜的表现。但阳虚不重,还没有到阳气要亡脱的程度,只是时有躁动,易于躁动而已,还是能安定下来,并非 “躁无暂安时”。
“其人躁无暂安时”,是阳气大虚,阴寒内盛,虚阳浮越欲脱的危险征兆,这是五脏的阳气已经耗尽了的表现,此为脏厥。此 “厥” 字,是“尽” 的意思。张仲景认为这种情况已经无药可救了,所以并未出方治疗。那我们今天遇到这种脏厥病怎么治疗呢?以我的经验,必须用茯苓四逆汤加龙骨、牡蛎、山萸肉急煎内服,或有可救。
2.蛔厥证的病症特点
“蛔厥者,其人当吐蛔”“其人常自吐蛔”:强调病人有吐蛔史,故必有厥阴病的上热下寒的体质。
“静而复时烦”:因为有脾肾阳气不足的体质,所以平时懒动喜静。
蛔虫上逆,扰动故 “时烦”。这种 “烦” 的特点是 “静而时烦,须臾复止”,“得食呕又烦”。多在进食的时候,常有片刻的心烦、作呕,所以病人会突然停下来,不愿意进食,等心烦作呕有好转后,才又正常进食。
蛔虫之所以会上扰,是因为下寒(肠道虚寒)而上热(胆热胃热),复加肝经风火犯胃,火逆于上,则肠道更加虚寒。而蛔虫本性喜暖避寒,闻食物香气易动,所以 “得食而呕又烦,蛔闻食臭出”。蛔虫上逆于胃,可吐蛔,蛔虫钻入胆道,则胆道痉挛剧痛,手足厥冷,冷汗淋漓,蛔厥发作。
所以蛔厥病,也具有厥阴病上热下寒,肝经风火犯胃的病机。
3.乌梅丸证的病机要点
乌梅丸证的病机要点主要有以下几点:
(1)有中下焦的虚寒证(脾肾阳虚证)。故病者平时喜静,还可能会有腹部怕冷甚至四肢冷,进食寒冷饮食则易腹泻腹胀或腹痛等脾肾阳虚的下寒表现。
(2)有肝经风火上攻犯胃的病症(上热证)。肝经风火上扰,故病人时烦,肝经风火犯胃,时或吐蛔,得食易发呕吐时烦。
(3)有肝阴亏虚,风火易动的体质。
在这三点之中,以肝阴虚而风火妄动为基本特点。如果肝风犯胃,则易见呕吐、反酸烧心、胃胀胃痛,甚至不想吃东西;如果肝风乘脾,则易见腹痛腹泻;如果风火上攻,则易见眼睛红肿、头痛、耳鸣、失眠、口腔溃疡等症。因为有肝阴不足的病机,所以常见月经量少、抽筋、面色黄、眼睛干涩、易有左侧肢体的病变等见症。
值得注意的是,厥阴经有肝阴内虚之证,是其内因;外邪内陷,寒邪郁遏厥阴的阳气,是导致肝气内郁,风火妄动的外因。当然如果没有脾肾阳虚的体质,肝经风火,就不可能犯胃乘脾。
所以只要符合上述厥阴病的病机特点,不分是什么疾病,都可以用乌梅丸治疗。由于厥阴病包括心包和肝经,所以有的人是以心包经的病症为主,有的人是以肝经的病症为主,但都可以应用乌梅丸来治疗。
方名叫乌梅丸,乌梅是主药,性平,味极其酸,入肝经,养肝阴,最善敛降肝经的虚风虚火,以养为泄。用苦酒(醋)浸泡乌梅取肉,醋味之酸,有加强乌梅养肝息风、敛降风火的作用。乌梅放在米下蒸熟,能吸收米气以养胃。
蜂蜜为丸,既能养脾胃,还能缓肝之急。乌梅丸中辛燥之药太多了,容易伤脾胃,易燥伤肝的阴血,味道苦辣酸太过,用蜜丸就能避免以上诸多弊端。
肝经风火上冲,症见 “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上热较重,故重用黄连以泻上焦之火。肝经的风火,为外邪激发后,常挟下焦的相火上冲,故加黄柏以泻上冲之相火,引火而归原,使其安于下焦。
黄芩专泻肝胆之实火,且太过苦寒,一不利于脾肾虚寒者,二也不适于肝经的虚火之证。所以对于厥阴病的虚火证,不宜用黄芩。黄连和黄柏虽然也苦寒,清热燥湿止泻,却不像黄芩那样大苦大寒,故可与附子干姜等配合,用于脾肾阳虚兼肝经风火之证者。
外感厥阴病,因为还有脾肾虚寒之证,故用人参配干姜、蜀椒温补脾胃;用附子温补肾阳;用蜀椒温中散寒之外,还能杀蛔虫。如此合而温补脾肾之阳。
厥阴经风火内郁,一是因肝阴亏虚,虚风虚火易于妄动,故重用乌梅、醋、当归,滋阴养血,敛降风火;二是因有风寒之邪郁遏肝气所致,故用桂枝、细辛,辛温透散风寒之邪,“火郁发之”,故有疏肝解郁的作用。
以上所述,仅是伤寒之厥阴病,治宜乌梅丸原方。
临床上,厥阴病可分为外感厥阴病和内伤厥阴病两大类。
外感之厥阴病,又可分为厥阴伤寒、厥阴中风以及厥阴温病、厥阴湿温等。由于感受的外邪不同,其病因病机特点也必然有所不同,其所治之方药,也必须随之而加减,切不可千篇一律都用乌梅丸治疗。
内伤之厥阴病因情志致病者,病机有以血虚肝气郁结为主的,有气郁痰结为主的,有肝郁化火为主的,也有肝郁化火兼脾肾虚寒的,其治疗也须根据病因病机而择方选药。
总之,无论是外感之厥阴病,还是内伤之厥阴病,如果其病机都具有肝阴血不足、肝经风火内郁以及脾肾阳虚的体质,三者皆满足就均宜主以乌梅丸加减治疗。
厥阴病的范围极广,治疗上我们应根据病史,脉证合参,立足病机,灵活施治。乌梅丸证原有外寒乘虚内陷郁闭厥阴风火的病机,故治用细辛、桂枝透散寒邪。若非伤寒起病者,则当去桂枝、细辛;若脾肾阳虚不重者,椒、姜、附亦应酌情减量。若不分病因而统用乌梅丸原方,容易燥伤阴血,反而加重风火内攻的病症。早年我执原方治疗厥阴病,在这方面有过很多的教训,请务必留意于此!
(1)伤寒起病者,乌梅丸原方效佳。
(2)中风起病者,阴虚风动见症明显,应去桂枝、细辛,改以荆芥、防风、僵蚕、蝉蜕等性平散风之品,并可酌减椒、姜、附之用量。
(3)感受风热起病者,必须去桂枝、细辛,易以金银花、连翘、桑叶、菊花等辛凉散风热之品,并酌减椒姜附之用量。
(4)感受温热邪毒起病者,阴虚风火更重,不仅应去桂枝、细辛,还应去椒、姜、附等辛热药,并加入养阴息风清热药如增液汤等,可以适当合入疏散风火药如升降散等。《温病条辨》中的连梅汤,即是治疗外感温热厥阴病的代表方。
(5)感受湿温起病者,应去桂枝、细辛,酌情合入治疗湿温之方。如湿热中阻,参入半夏泻心汤之意,方如椒梅汤。
2.内伤厥阴病符合乌梅丸证者
(1)情志起病,肝气郁滞者,也应去桂枝、细辛,并选加柴胡、薄荷、郁金等疏肝解郁之品。
(2)兼血分有瘀者,可合入桂枝茯苓丸、下瘀血汤,或三棱、莪术等化瘀之品。兼络脉瘀阻者,加旋覆花以通络。
(3)有滥用艾灸、补品史及思虑过度者,多有肝血亏虚、血虚郁火的病症,如脉细、舌淡、面色少华、足抽筋、肢体麻、眠差多梦、月经量少等,应去桂枝、细辛,减椒、姜、附等温燥之品,并适当合入四物汤、酸枣仁汤等。
(4)因房事不节、熬夜耗神者,多有肝肾阴虚、虚火上升的病症,如脉细滑数、舌红少苔、两颧浮红、五心烦热、盗汗、眵多昏花等,也应去温燥之品,并适当加入枸杞子、菊花、生地黄、玄参等滋养肝肾、清降虚火之品,或配服杞菊地黄丸、明目地黄丸等。
(5)兼嗜食肥甘、积热生痰者,应去温燥之品,并合入小陷胸汤、保和丸等解决中焦郁堵。
按语:患厥阴病者,多有厥阴阴虚之体。肝为将军之官,性喜条达,而恶抑郁。肝阴内虚之体,肝气易郁,肝阳易亢,如果复为风寒郁遏,则易形成肝经风火郁逆,风火肆虐之证。所以有风寒郁滞者,必加用桂枝、细辛,以外散风寒之邪,意在火郁发之。待肝经风火郁逆好转后,又必须撤除桂枝、细辛不用,因为素体肝阴亏虚是其本质。
慢性胃炎、胃溃疡、胃黏膜脱垂、胃神经官能症、十二指肠溃疡、慢性胆囊炎等病,往往病程较长,外见形体消瘦,抑郁不乐,体倦乏力,四肢欠温;内见心烦,口干苦,食欲差;上有头晕耳鸣,恶心呕吐;中有脘腹疼痛,嗳气吞酸;下有大便溏薄,完谷不化。只要具有寒热虚实错杂的病机特点,用乌梅丸治疗多能取得良好的效果。
高血压病人,多有长期精神紧张、多愁善感的性格,临床常见头痛头晕、耳鸣、恶心呕吐,口干舌燥,面色潮红,舌质红少苔,部分病人又有两足不温、右脉沉迟等上热下寒的典型症状,使用乌梅丸治疗,常能取得满意的疗效。
窦性心动过缓、病态窦房综合征以及房室传导阻滞等病,常有心悸不宁、头晕胸闷,有的既有头面烘热、动则出汗、口干苦、舌质微紫苔黄腻等证,又见四肢不温、畏寒怕冷、脉沉弦而迟等寒象,属于上热下寒,阴阳失调者,用乌梅丸治疗效果也较可靠。
妇女更年期综合征,常见月经紊乱、烦躁不安、头昏心悸、五心烦热、腰膝酸软、纳少便溏、肢冷畏寒等症,如果从调节肝之阴阳出发,采用乌梅丸治疗,效果理想,临床上屡验屡效。
总之,厥阴病,以肝风内动,寒热错杂为本证,以提纲所述的 “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下之利不止” 为主症,乌梅丸是治疗厥阴病的主方。正如陈修园所说:“肝病治法,悉备于乌梅丸之中也。”
此外,乌梅丸还能治蛔厥,兼治久利。因此,临床运用乌梅丸,应谨守肝风内动、寒热错杂的病机,掌握乌梅丸证的病机特点,方能步入广泛运用的境界,真正发挥乌梅丸厥阴主方、理肝要剂的重要作用。
乌梅丸证的辨证要点总结如下:
(1)定位是厥阴病。
(2)风火肆虐,上下攻窜,症状百出。
(3)有脾肾阳气虚。
(4)脉证表现似阴似阳,呈虚实寒热错杂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