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阿什伯利的诗

约翰·阿什伯利(John Ashbery,1927- 2017),生于纽约州罗切斯特。毕业于哈佛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1965年前法国任《先驱论坛报》艺术评论员,后回纽约。1974年起在大学任教。纽约派核心人物。其诗集《凸面镜中的自画像》(1975)获得国家图书奖和普利策奖。

阿什贝利的诗机智幽默、抽象深邃,是继艾略特和斯蒂文斯之后美国最有影响的诗人。

约翰·阿什伯利的诗

香根草

岁月缓缓通过,如一担干草,

当鲜花吟唱着它们的台词,

梭鱼在池塘的底部搅动。

钢笔摸上去是凉凉的。

楼梯向上旋转,

穿过破碎的花环,保持着在字母表的

字母中蒸馏过的忧郁。

现在该是冬天了,它的棉花糖

宫殿,还有嘴边关心的

话语,前额和面颊上粉红的污点,这颜色曾经被称做“玫瑰的灰烬。”

有多少蛇和蜥蜴蜕掉它们的皮,

为了让时间就这样流逝,

深深地沉进沙子,然后蜿蜒流向

结局。一切都进行的如此顺利,如今,

哎,它就这样在手中散开,

当变化说了出来,锐利

如喉咙间的鱼钩,而装饰好的泪水涌动,

通过我们流进一只叫做无限的脸盆。

一切都是免费的,大门

有意在那儿敞开着。

不要跟上去,无论什么你都能得到。

在某个房间里,有人在检查着他的青春

发现它枯燥而且空洞,摸上去有许多孔。

啊,让我和你在一起吧,除非野外

拥抱我们,联合我们,除非

抓鸟的人放下他们的细枝,

渔夫们收回他们光滑的空网,

而其他人加大了篝火周围这巨大的

人群,就是这种情况

开始对我们意味着我们,省去了

树叶间的叫喊,那些最后的银光点点。

陷在错误的梦中,你迈出了一条

小巷,踏上一条宽阔虚弱的大街。

镜子从树上坠落。是时候了。

又该给这混乱的开始和静止

提供资金了。但流言喂养了它。

所以遥远的道路总是崇高的,

为一些人点亮明灯,而对另一些人,

它是一幅关于渴望和苦恼的奇妙的景象。

与此同时,惟一重要的

高大之物拆散了自己:

它处处透明,而有时,

对那些将投在他身上的景色,

它是模糊的,更加美丽的。这就是

密室,那儿,过去只有国王

能来,而如今,两三个年轻人可以

坐在那儿,惴惴不安又舒舒服服,谈论着

自行车,骨头:任何比较小的东西。这非常好,但黑暗

似乎来得更快,更多地聚集在这个意外的

地方,这个地图上剪下来的一个名字。

于是你开始变得紧张。

其实不必如此。事情在别处更加离奇。

这儿,在黑暗之中,秘密的保守

是稠密的,这就是一切。还有几个普通的

名字给周围的事物:甚至它们也不是非用

不可。只是我希望

有一种办法能使我不会变得更加有思想

不会碰伤那片有一个理由的

清楚的阴影。我穷吗?

上帝是不是不再欢迎我了?

这里有足够的深绿色来覆盖我们。

但我们对结束是否总是无言,

无法说出熟悉的事情。

残忍的形象

这是一个高度的问题;或许是

纬度的。我看见他们离开办公室。

七点钟,他们潇洒地启动车子,

去同一些小图案和古怪倾斜的固定物

共度黄昏。可信的什么?是我说的,

或更可能是你问的,是否可以

从这些之中解脱出来?噢,是的,

一个男孩说,你可以暂时迈出去

走进大厅。咒语把某种宽慰

和古老的尖叫带进夜晚,

而夜晚以前不在这儿,也不是这样的。

对它更正式、更严肃的方面,这仅仅是

一个替身。这里有部分的对称。

过后,你抗议了:我们怎么会这样

来到这里,无法停止交流?

是不是可以让孩子们等着听

野草向里倾斜?等着听受冻的老鼠

直到黎明?如今,每座院子都有树

每颗心都有情人,只有我们

不知道怎样占据夜的帐篷

才能使必须过去的都会过去。

里面有陌生人的静物画

来吧,乌尔里克,天空巨大的

八边形正从我们的上面通过。

不久,这个世界也会移动。

你的风流韵事,它是什么?

不过是茶壶里的一场暴风雨。

但这样的风暴释放出

奇怪的共鸣:上帝的力量

缩回到无限小的根部,

悬挂着,如蜜蜂的轰鸣,

如桦树,在无风的秋日,

垂下它乳白色的叶子。

把这些叫做现象或琐事,

遥远如天堂闪光的残败,

但巨大可怕的框架依旧在那儿

充满悔恨,充满稻草,

或在另一个层次上充满落雪

吟唱中那转瞬即逝的优美。

你善于说服他们

和你一起歌唱。

你的上面,马在吃草,忘却了

谷仓里面的日光。

爬山虎悬挂在岩石的表面。

尖尖的房顶一片白色。

如今,全戏的角色都是虚构的,

而前方,阴影之中,过去在等待。

上个月

保障没有改变——只有

一片片灰色,在这阳光跌落的地方。

房屋似乎更重了,

既然他们己经离去。

事实上,它在记录的时间内变空。

曾经产生平局的时刻,

一场比赛退去,缓缓地退进黑夜。

未来学院正在打开

一扇扇门,立志

要让不结果实的阳光涌进殿堂

椅子与书本和论文一起高高摞起。

稳重的那位是这个月反复无常的那位,

它证实的特征是,

一种永恒的价值已经易手。

而你可以有一辆新车,

一副乒乓和一间车库,但小偷

奇迹般地偷走了一切。

在他的书中,只有一张叛逆的照片,

而花园里,到处是叫喊和色彩。

在另一个时间里

实际上是因为你停了下来,

但并不需要这么做,

林子里不是太暗,可你

还是停了下来,然后再往前走一点,

仿佛存心要让停止这个想法尴尬。

到那时,这里的一切,

统统卷入了黑夜:

小汽车把主顾们放在剧院的前面,

那儿,灯光增强,然后凝缩成

小小的银色,然后是倾听。

一种涂脂抹粉、土里土气的诗歌

符合那样的描写,但又不

完全是那样。不存在什么迅捷,

但事情完成得很快。

我童年生活的卡通时代

变成了一捆印刷品;看啊,

这东西上面印着什么?

谁知道它会成为什么?

此时它喘着气,仿佛挂在线上的一条鱼。

无疑,这幅肖像比你希望的

还要华而不实,但所有

主要的方面都在里面:

那儿,你在瀑布底下弯腰,

仿佛在青苔中读着

小小的符号,于是一切都苏醒过来,

但来得静悄悄。没有办法把它记录下来。

王伟庆译

两个场景

1

我们看见我们就像我们确实所做的那样:

从每个角落都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奉献来到。

火车来到带着愉悦;

火花它闪现着照亮桌子。

命运指引水的领港人,而这是命运。

长久以来我们没有听见过这么多消息,这样的声响。

白天温暖而令人愉快。

“我们看见你在你的头发里,

绕着山岭的尖端散步,休憩。”

2

一场好雨给运河机器涂上清洁油。

这或许是普遍诚实的一天

在世界历史里没有先例

尽管水气并不属于一种特殊的权力

而且事实上像贫穷一样干燥。

可怖的军队在一个老人身上

他在一些颜料罐的蓝色阴影里

就像笑着的见习兵说:“在晚上

每样东西都有一个时间表,如果你能理解它是什么。”

一些树

这些令人惊奇:每棵

都和相邻的一棵连结着,好像言辞

是一种静止的表演。

由机遇所安排

在这个早晨相会,远

离世界好像有

默契,你和我

突然成了树木尝试着

告诉我们我们是的东西:

即它们仅仅在那里

有着某种意味;即很快

我们将接触,爱,解释。

而很高兴没有创造出

这样的优美,我们被包围着:

一种已经充满声响的寂静,

一幅油画在它上面浮现出

一支微笑合唱曲,一个冬天的早晨。

安置在一团使人晕眩的光里,移动,

我们的日子被放在这样的缄默上面

这些重音似乎是它们自己的防线。

这些湖畔城

这些湖畔城,从诅咒中长出,

变成善忘的东西,虽然对历史有气。

它们是这个概念的产物;比如说,人是可伯的。

虽然这只是一例。

它们出现了,直至一个指挥塔

控制着天空,用巧妙浸入过去

寻找天鹅和烛尖似的树的枝条

燃烧着,直到一切仇恨者变成无能的爱。

那时你留下来陪伴自己的意念

还有午后愈来愈强烈的空虚感

它必须被发泄向别人的窘迫

那些人象灯塔样飞过你的身边

夜是一个站岗的哨兵

你的时间至今多半用来玩创造性的游戏

但我们有一个为你拟好的全面计划

譬如说我们想把你送到沙漠的小心,

或者狂暴的大海,或将他人的接近作为际的空气,

将你压回一场惊醒了的梦,

好象海风抚摸着孩子的脸。

但“过去”已经在这里,你在孵育自己的计划。

最坏的情况还没有结束,但我知道

你在这里会幸福的,这因为你的处境

的逻辑可不是什么气候能耍弄的

有时温柔、有时飘逸,对吧。

你建立了一座山样的建筑物,

沉思地将你全部精力倾注入这纪念碑

它的风是使花瓣硬朗的欲望

它的失望喷发成泪水的长虹。

郑敏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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