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古老的一本字帖,曾被誉为“镇国之宝”!
文卢秀辉 书法网签约作家:卢秀辉,江苏兴化人。职业书法家、画家、篆刻家、文艺评论家。
提到陆机,就不得不说一个帖,而说到这个帖,就必须先讲一个故事。
这个帖子叫《平复帖》,是中国书法史留传至今最古老的书法墨迹。之所之叫《平复帖》,是因为宋徽宗取贴中“平复”二字为名。《平复帖》能流传一千七百多年,成为万帖之宗,其发生的故事已经稀为人知了。民国初年,《平复帖》传至溥儒,溥儒是末代皇帝溥仪的堂哥,中国近代很有影响的画家。一九三七年,溥儒的母亲去世,溥儒为了给母亲办丧事,急于出手《平复帖》,要价20万大洋。而在当时,能拿出这个钱的人少之又少,以鲁迅买房的代价算,那更了不得。1924年5月,鲁迅花了800块大洋,在阜成门内西三条胡同买了一处四合院,房子有多大?三间南房,三间正房,东西各一间小厢房,正房后面有一口井,几棵树,一片小小的花园。20万,可以买250套,除去物价原因,怎么着也能在1937年买个百十来套。
著名的收藏家张伯驹先生为了防止溥儒将《平复帖》,重蹈唐朝韩幹的名画《照夜白图》覆辙(韩幹名画《照夜白图》,国宝级的名画。20世纪30年代初,传世之作流出故宫,藏在溥儒家中。被溥儒以一万银圆的价格卖给了英国人戴维德。自此,重宝流出国门,现在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通过傅增湘先生以四万大洋购入。张伯驹先生为此不惜倾家荡产,一时传为佳话。张先生历尽千辛万苦,带画逃难、车祸、绑架、谋生、辗转,终于,迎来了新中国。1956年7月,张伯驹将《平复帖》等8件价值连城的文物无偿捐出,文化部特意举行了隆重的捐献仪式,并颁发了由文化部部长沈雁冰签发的褒奖状:“张伯驹、潘素先生将所藏晋陆机《平复帖》卷珍贵法书等共八件捐赠国家,化私为公,足资楷式,特予褒扬。”从此,《平复帖》又进故宫了。
陆机的爷爷陆逊,三国时,统领吴国军政二十余年。出将入相,被赞为”社稷之臣“。一把火,烧的刘备六百里连营灰飞烟灭,使刘备气死在白帝。陆机的父亲陆抗,又让吴国多残喘了八年,陆抗死后,吴国再无名将。
吴国被灭时,陆机二十岁。陆机决心总结吴国灭国原因,埋头家乡,苦读经典,思考未来。十年后,当他带着他弟弟陆云,一同亮相京城洛阳时,意气风发、志气高昂,全然不把北方世家人物放在眼里,所以,他去洛阳时就拜见了张华。张华官居太常,是当时的名士,他很看重陆机的名声,陆机也很尊重张华的声望,交流之后,更是一时倾倒。张华把陆氏兄弟介绍给朝廷大佬,一时“二陆进洛,三张减价”。三张,当时三个姓张的名士。
二陆入洛,正是八王之乱之时,对于经略治国的人来说,既是机会,也是挑战。机会是,多方都在经营人才;挑战是,站错了队,可能人头落地。陆机发挥了自己的所长,他喜欢结交权贵,游走于权贵之间,官位也越做越高,这就为以后政治上的牵连留下了伏笔。果然,永宁元年(301年),三王举义,诛杀篡位的司马伦后,齐王司马冏认为陆机任中书之职,参与了惠帝禅诏之文,收捕陆机等九人,交付廷尉治罪。
祸于权贵,复得益于权贵,仰赖成都王司马颖、吴王司马晏一齐救援,陆机才得以减免死刑。遇此大难,朋友们都劝他离开洛阳,重回江南读书,而他志在入阁拜相,不愿为陆门减色,怎敢轻去?
机会终于来了,太安二年(303年),司马颖与河间王司马颙起兵讨伐长沙王司马乂,让陆机代理后将军、河北大都督,率领北中郎将王粹、冠军将军牵秀等各军共二十多万人。然而,诸将都不服他,认为南人北方为官,不知谦让;还有以为文人为将,不知兵法;最荒唐的认为陆家三代为将,武运已经用完。如此种种,注定陆机必败。陆机军队列阵出发时,从朝歌至河桥,鼓声传闻达数百里。自从汉魏以来,从来没有如此盛大的出兵场面。长沙王司马乂挟持惠帝与陆机在鹿苑交战,陆机大败。兵败,于军中问罪,被斩。遇难时43岁。同时遇难的有两个儿子陆蔚、陆夏,弟陆云、陆耽。一天,两个文学家同时陨落。
晋武帝司马炎代魏之后不久,天下重归一统。“民和俗静,家给人足” (《晋书·武帝纪》),社会安定,人民自给,比三国时期有了很大变化。天下士子愿为新朝效力,以一展报负。陆机、陆云自吴入洛,就是如此风气使然。惠帝时,贾谧当政,当时文人多投依附门下,潘岳、石崇、左思、陆机、陆云、刘琨诸人皆在其中,有“二十四友”之称。政治矛盾的斗争也日趋白热化,各种社会矛盾也在激化酝酿中。而这些文人对形势有了解,却不肯急流勇退、洁身自好,以逞才逞能为本事,陆机《文赋》说“辞程才以效伎”,著文要“收百世之阙文,采千载之遗韵。谢朝华于已披,启夕秀于未振。”所以,他们对辞赋都十分重视,认为辞赋创作能充分表现他们的才能和艺术技巧。而这些既为他们带来巨大的声誉,又能带来利益。由建安文学的朴素、简单,变成了华丽藻饰、繁复,句式由散行趋向骈偶,直接滥觞成了《金谷诗序》那样的文章和石崇那样的人物。而当时的文风,都是陆机的长项,在文学上,得以成就他的大名。
陆机不仅因为章草作品《平复帖》,是中国古代存世最早的名人法书真迹,而留名书法史的。虽然,《平复帖》是历史上第一件流传有序的法帖墨迹,有“法帖之祖”的美誉,被评为九大“镇国之宝”。但是,使陆机光耀书法史的,是他的书法才能。陆机书法在章草与今草之间,他的章法、用墨、结字、用笔,不但深得古人之法,也深得现代审美观点,使外在自然,内赋神韵完美地结合于一体,充分表现了完美、多变、奇崛、丰富,在书法史上完成了承前启后的作用,陆机是标准的开宗立派的大书法家。
痛哉!政治误了文艺,文艺害了政治。
陆机(261年-303年),字士衡,吴郡吴县(今江苏苏州)人。
本文为书法网签约作家卢秀辉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