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粤明版《鬼吹灯》,曾向观众保证一年出一部的节奏。如今距离《龙岭迷窟》大结局面世整整十六个月,胡八一终于回来了。监制管虎、总导演费振翔与主演潘粤明、张雨绮、姜超等原班人马尽数回归,剧版《鬼吹灯》的新篇章《云南虫谷》,今日正式在腾讯视频上线。《云南虫谷》在《鬼吹灯》系列小说中出版顺序排第三,在剧情时间线中排第五。但不论怎么排,它都直接承继系列中的上个故事《龙岭迷窟》,并遥相呼应剧情时间线中坐标最早的《怒晴湘西》。而这两个故事的剧版,恰恰都是由费振翔和潘粤明合作。《龙岭迷窟》在去年播出,获得了所有《鬼吹灯》影视化作品中的最好评价(豆瓣8.2分)。此次重装上阵的《云南虫谷》,毫不意外地既延续着两部口碑前作的气质风格,也延续了同一个水准线上的精品质量。《云南虫谷》的故事,自然与两部前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神秘的红斑诅咒,在《怒晴湘西》中曾困扰鹧鸪哨及其族人们多年,在《龙岭迷窟》中,它又附到了探险归来的「铁三角」胡八一、Shirley杨和王胖子的身上。
红斑诅咒会为人带来性命危险,要想解除诅咒,就只能依靠江湖上法力最强的宝物之一「雮尘珠」。但相传雮尘珠被残暴的古滇国君主献王藏匿在墓穴中。为了找到它,「铁三角」不得不远赴云南献王墓,在丛林与墓穴中历尽九九八十一难。
这便是《云南虫谷》的剧情主线。它承前启后,延续之前的雮尘珠之谜,并将把「铁三角」引向《昆仑神宫》中的冰川水晶尸。在人物关系层面,《云南虫谷》是《鬼吹灯》系列中至关重要的一环。这是「铁三角」合体后的第二次出征,也是他们最重要的一次磨合——在虫谷的变态级考验下,三人作为团队的战力、默契度、情谊,以及胡杨之间的CP关系,都将得到发展。本季第一集的开场,足以体现费振翔-潘粤明版《鬼吹灯》的一贯水准。依靠用美术和音乐营造的年代感,《云南虫谷》将观众带进了一个绝非悬浮的真实世界:
节奏明快的1987年金曲《路灯下的小姑娘》,响彻我们耳边;Shirley杨特地带来的丛林探险服装,则让王胖子感慨像是《加里森敢死队》和《大西洋底来的人》里面的行头。
上述两部剧,是上世纪80年代最火最潮的引进译制剧。这些当时的「洋气」元素,配上镜子旁的明星挂历和胖爷的精气神,重现了改革开放初期洋溢在人们脸上的希望与活力。这种年代较近的时代感在影视剧中表现起来难度非常大,这正是本剧沉浸式吸引力的主要来源之一。但在「铁三角」踏入云南后,轻松的画风顿时变得险象丛生起来。率先释出的《云南虫谷》前五集,主线是「铁三角」在通往虫谷的秘密水道和丛林中的历险,这部分内容对原著的还原度极高。水道、雨林、夫妻树死亡信号、血棺、山神庙等经典场景,在剧中渐次出现——水彘蜂、刀齿蝰鱼、痋俑、雕鸮、红色肉线等恐怖虫怪,也在剧中得以完整保留——至于「铁三角」在坠落的美军直升机上,捡获并使用的江湖人称「芝加哥打字机」的汤普森机关枪(上世纪30年代美国黑帮片经典装备),更是原著中的燃点。它也原封不动地出现在了剧中老胡和胖爷的手里——在《鬼吹灯》全系列八部小说里,《云南虫谷》可能是感官刺激性最强的一本。层出不穷的虫怪,地狱难度的机关,以及令人齿冷胆寒的千年痋术,让人感叹天下霸唱的奇诡无边的想象力,也为影像化的改编捏了一把汗。在这段探险旅程中,「铁三角」越是接近献王墓,三人遇到的陷阱机关就越难攻克,在路途中挡道的虫怪也就越慑人。这种感官刺激的强度升级,正是《鬼吹灯之云南虫谷》原著的叙事特质与神髓。要想还原这一点,它对主创团队的要求就远不止美术和特效方面的技术完成度了,而是要让险情在视觉上循序渐进,和剧情、人物关系的发展环环相扣,最终在生理的刺激之上,让观众进一步获得心理和情感上的释放与认同。从前五集来看,《云南虫谷》交出的答卷堪称完美,我甚至想说,它与前两季相比也是更上一层楼的。水彘蜂、刀齿蝰鱼和痋俑在水道中依次来袭,夫妻树下深夜响起的奇异摩斯电码,直升机内猛然回首的「驾驶员」,及夜空中雕鸮凄厉的嘶叫,都会让你与「铁三角」一样,如同身处无法逃脱的鬼怪屋,一波波惊吓来袭得紧凑、逼人,几乎没有为观众留出时间喘息。作为拥有电影级制作水准的剧集,《云南虫谷》的探险剧情和惊悚氛围,近似于《狂蟒之灾》和《黑暗侵袭》这样的经典惊悚大片。但《云南虫谷》的长处在于,如今的CG特效水平已今非昔比。精良的数码特效,让书中那些超自然的虫怪得以被还原,为「铁三角」的历险旅程渲染出了更多真实感,也能为观众带来更强的沉浸体验。而在「铁三角」的探险主线外,剧版相对原著新加入的当地原住民故事线,也可圈可点。在上一季《龙岭迷窟》中,主创便设置并加强了陕西本地帮马大胆团伙这一支线剧情。团伙成员的性情习俗,将当地风土人情有机地引入故事中;而周晓鸥为马大胆塑造的亦正亦邪形象,也让故事不只局限于主角三人,变得更加丰富。《云南虫谷》延续了这一叙事策略。紧跟在「铁三角」身后,忌惮三人夺走本地宝藏,却又叹服于三人胆识与身手的遮龙寨族人,为「铁三角」征程制造了更多人为阻碍,也为故事制造出更多看点。一方面,云南的民俗风情,当地人直率的性格与有些粗粝原始的狠劲儿,和他们坚守传统的部落式文化,都在剧中得到表现。
另一方面,两种文明——原住民代表的部落文明与「铁三角」代表的现代文明——之间的关系,也在整个探险旅程中、在冲突与合作中,经历着不断波动。这话题虽老生常谈,却也亘古常新。它之所以一次次被提及,正是因为它不论放在哪个地域、哪个年代,都能引发人们思考。
尽管目前的前五集已经足够精彩了,但它们远非本剧的精华所在,只能算开胃甜点吧,后面让人更加期待的重头戏包括:古滇国遗址的奇诡地貌,献王墓的重重机关,以及原著中骇人听闻的千年痋术……读过原著的书迷,都会对献王的残暴手段和病态想象力记忆犹新。我十分期待原著的惊吓值在剧版获得原汁原味的呈现,从目前曝光的预告片等物料来看,痋人、尸蛾、蜮蜋长虫等虫怪,以及红衣闪婆、献王妻鬼手、黄金面具、王胖子中舌降等原著中精彩的恐怖段落,都将会是剧版的华彩乐章。我现在最期待的,是位于全剧高潮处取雮尘珠的戏份,它需要营造出一种非常强烈的幽闭感,以及鲜少在影视剧中有过呈现先例的粘稠质感,能怎么拍?我现在设想不出。
它的水准将反映出本剧所能达到的高度,也将注定在《鬼吹灯》的改编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