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作家/大赛作品38】冯娜:流泪的太阳(小说)
流泪的太阳
文/冯娜
一 日出
茜南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像这天一样睡到自然醒了,不知道为什么,过了年以来,她在公司的事情经常忙得她焦头烂额。按说比起年前,自己负责的工作面变小了,但是,独管公司文件资料这一块,突然因为各个项目的开展,而变得复杂和重要起来。常常为了给老板准备资料,而加班到晚上八九点。周六周天本来按公司规定是可以双休的,但是过年到现在,实在是忙,她已经不记得哪天是周六哪天是周日了。反正,在老板的召唤下,随时待命。
茜南虽然难得有这样一个惬意的周末,睡到自然醒,也还是没有超过九点。她爬起来拉开窗帘,打开窗子。外面早已像往日一样,车水马龙,各种车辆行驶地有条不紊。四月的天气还算舒适,已经觉察不到寒意,炎热也还没有袭来。茜南到卫生间,边洗脸边做这个难得的周末的打算。
周内,也忘了是周几,和已经离职的同事陈真真说好若有可能休假,就去市内逛,买几件衣服。这会也不知道那家伙起来没有。
洗漱完,到厨房,如往常一般,把豆浆机打开。回到卧室,拿起手机给真真打电话。
电话是一个男人接的。茜南吓了一跳。
真真还在睡觉。那男人说。男人说让茜南半小时后再打。茜南等不及听到这句话,就紧张的挂断了电话。
……
喝豆浆的时候,茜南打开电脑,更新了微博。
微博真是个好地方。公司里的同事都在里面肆无忌惮地说话,各种风生水起。但是平日在公司,绝对风平浪静。
“哈哈,自然醒真好。久违的周末,逛街逛街!”发了这条微博后,茜南顺便浏览下其他人的更新。哈哈,还没有。幸福的孩子们,还都没醒呢。
真真电话打过来了。
约好去市中心,十一点整碰面,迟到的人请喝饮料。
撂了电话,茜南选了件春装连衣裙穿上。茜南在见一个老熟人时,总是会精心地挑选衣服,不管漂不漂亮,一定要是这个熟人没见过的衣服。
坐在公车上靠窗的位子上,随着一排排路过的树木,阳光从树叶间洒落下来,在自己的眼皮上时时闪动着,很可爱。
不知道日出的时候,是怎样的景象。还好明天,可以再休息一天。嗯,明天一定要看看日出。
俩人没有去逛商场,鬼使神差地去了市内很灵的一个寺院。
真真很有诚意地买了很贵的香,说要好好拜拜。茜南花十块钱买了一把香,俩人一起进去了。
寺院很深,走不完的大殿,拜不完的佛像。茜南根本没有太多心思在拜佛上,这种事情,她从来都是随大流。真真却不是。一直很认真地许愿,很认真地烧香,很认真地磕头。
茜南有点烦。
去寺院中间的菩提树下歇歇脚,正想着今天怎么这么不得劲,就突然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回头一瞧,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
“姑娘,下次不要穿着裙子来,对佛不敬啊,阿弥陀佛。”
“对不起,一定不了,谢谢您。阿弥陀佛”茜南赶紧双手合十鞠了个躬。
真真从殿里出来了。兴奋地朝她奔来。
俩人准备出去,茜南提议去吃饭。吃寺院旁边很有名的斋饭。真真同意了。
寺院的周围,好多打扮得很道士的人,坐在路旁的树下,招揽着行人坐下来算命。真真很有兴致。那道士一本正经,问了生辰八字,在一个小本上,写了一些天干地支的东西,然后掐指,又时不时翻翻手头上的书。完之后,很郑重的说,姑娘,可是要知道事业,还是婚嫁?
真真兴奋地有点异常,“婚嫁、婚嫁吧?!”
“ 请问你是不是正在和一名属狗的姓张的男士谈恋爱?他的家乡,就在你家的东南方向上?”
“是啊是啊,您怎么知道?”
“嗯嗯,那就对了”道士自信的笑笑,捋捋自己稍微有点稀疏的胡须。
“我劝姑娘尽快与这位男士分开。”
“为什么,我们的感情很好啊。”真真很焦急,有点不舍,有点疑惑。
“这位姑娘你属鼠,首先是属相不合。狗咬耗子啊。你以后要是跟他结婚了,会一辈子被他欺负的。再者,姓氏不合。姑娘姓陈,先生姓张。拆开这二字来看,耳朵旁,弓字旁。弓,在古代是一种兵器,而耳朵,是姑娘的五官之一。再说东和长,这位男子家在你家的东南边,你和他,长不了。”
“那怎么办?”真真更急了。
“首先,你不能找属相是那些能欺到你的,然后,不能找姓氏中带武器的,带东南方向的。也就是说,你不能找在你家东南方向的人”道士胸有成竹。
“可是我想跟他在一起,他对我很好。”真真有点发疯。
“那姑娘是自讨苦吃了”道士装作一脸冷漠。
“我怎么办?”真真急的冒汗了。
“你需在一月之内与这位先生分开,”道士掐了掐指头,“姑娘,你今年桃花运很多呢,六月五号前后,你会遇到贵人的。呵呵”道士说。
“真真,我们该走了。”茜南有点诧异,对这种莫名其妙的编造的话,真真相信成这个样子。
“不,我得再听听”真真根本没有看茜南,更别说领会自己的深意了。
“……”
茜南站起来,到一旁溜达着。道士絮絮叨叨地在讲,真真洗耳恭听。
真是莫名其妙。
好一阵子,真真总算朝她这走过来,一脸愁容。
茜南也无心去问道士给他指了什么道。只想了解,真真谈了多长时间的恋爱了。
去年九月的时候,也是真真离开公司的时候,还愁嫁不出去。现在,竟然对某个男的依依不舍。看来,有些时日了。
张姓男士原来是一位大老板。具体做什么生意,真真含糊其辞。但她提到他有价值三四十万的车、在二环以内有一百五平方的房子,真真一再强调这两个数字。
后来二人去逛了商场,但走马观花,很快就出来了。真真心思根本已经不在逛街上了。
天还没有黑,俩人就分手,各自乘车回家了。
城市的夜,是从天上开始的。
明天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日出?茜南想。我的人生会有什么样的日出?真真的人生,又会有什么样的日出。
茜南想早点看到日出。
二 烈日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黎明的时候,茜南也听到马路上车行驶的声音,听到洒水车路过时俗不可耐的音乐,但不知被什么梦缠绕着,硬是起不来。
这会儿起来,好没精神。
做了中饭,吃完,收拾了房间,已经接近两点。茜南突然想去趟附近的超市。家里太空了,连个零食都没有。
外面好晒,突然像是到了盛夏。烈日当头,茜南后悔自己出来没带太阳镜,没抹防晒霜。连超市里,也开了冷气。挺舒服的。
买了好多零食,瓜子锅巴果冻酸奶什么都有,一时间没想到还需要什么东西,付了账,茜南出了超市。
太阳还是晒。这趟出来的太不值了。
电话铃响了。茜南摸出手机一看,是真真。怎么了这是,昨天不是才见过面吗。
电话那头,真真像是哭了。一时间安慰不了,茜南说,你等半个小时,我过来你家。
打了个车,很快就到了。敲开门,真真眼睛哭得很肿,一进门就踩到一只男式拖鞋。再一看,家里很乱,真真是一个人租的房子,床上很乱,地上更是。床头桌子上还有好多个烟头。
茜南突然意识到,真真被欺负了。
真真一头扎在茜南怀里,说不出半句话来。
茜南稍微收拾了房间,煮了份泡面给真真,听真真将事情完完整整讲出来。
原来昨晚回家,真真就把道士所说的事情说给张姓男子,张姓男子认为是胡扯,真真说自己还挺相信的。还分析之中的道理给张姓男子听。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把自己男朋友惹急了,后来,两人就闹起来,再后来,就吵起来。最后,真真没有讲下去,但茜南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真真被揪乱的头发和衣衫不整的样子,一定是挨打了。床上地上散乱的衣服,也表明,可怜的真真,被……
张姓男子走的时候说分开就分开,你真真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值钱货。
晚上茜南没有回去,躺在熟睡的真真旁边。
原以为那道士是胡诌,没想到,事情会成为这般模样。茜南透过窗子,看到些许星光,很暗淡。
是不是,今天的太阳太烈了。
是不是。是不是。
三 落日
真真的住处离自己上班的地方很远,茜南一大早醒来,帮真真给公司请了假,去楼下买了早餐留在桌上,匆匆离开。
公司一大堆事情。又开始了一周的忙碌。茜南坐在办公桌前,突然之间找不到激情。心里很空。想到这份工作,像是没有尽头的。想到自己的将来,还不知道又将是什么模样。生活真残酷,真真是多么善良的女孩子,善解人意,宽容大方,却遇人不淑,遭遇这样的恶事。虽然未曾谋面,但茜南此刻却恨上了那个张姓男子。
一旦忙起来,中饭也是没空去吃的。公司的老板不知道怎么想的,总在午间休息和下班的时候回来。急急忙忙要一大堆资料,片刻不得耽误。
茜南总挂念着真真,手忙脚乱,不但漏找了份资料,还把给老板的复印的东西装订反了。挨了一顿批评。
平时下班是五点半,这天离开公司的时候,将近七点。出门的时候,看到半个落日。红彤彤,但没有光泽。
多买了份饭,带到真真的住处。
谁想到来开门的,是个男的。
那男子看起来并不平易近人,相反目光有点凶。从面相上看,像是属狗的。男子只开了半扇门,堵在门口。
“我和真真和好了,我们闹着玩呢,你回吧”男子挤出笑脸。
茜南僵住了。手里的盒饭被男子接住,带了进去,随后,门关上了。
好一会儿,茜南才反应过来,刚才的男子便是真真的男朋友,是那位张姓男子。回头下楼的时候,听到真真非常欢快的笑声。
茜南感到很不安。但又不知道是不是该返身回去。非常迷茫。比上午时候更迷茫。
回到自己的住处,已经夜里十一点了。茜南很久很久不能入睡。凌晨的时候,做了个很后怕的梦。
那半个落日,变成了张姓男子的弓,他用一箭便射到了真真的心窝子。
作者简介:冯娜,女,1986年生,渭南白水人。2010年毕业于西北大学档案学专业,热爱文学创作。努力做一个性格沉静、内心丰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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