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奇案:凶手杀人后,却又被人所杀,案中有案,恶人自食恶果
唐朝贞观年间,有一名官员叫做上官振德,由于政绩突出,朝廷任命他为湖州刺史。在他上任后不久,就接到百姓报案,说城外的窦家庄出了命案,有一个三口之家惨遭灭门。上官刺史见案情重大,就赶紧带领衙门的人,前往窦家庄查看现场。
在村民地指引下,他们很快就到了窦家。推开窦家的大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在窦家的客厅,发现了窦老汉的尸体。他死前流了大量的鲜血,并且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窦老汉口唇半开,他的表情面带愤怒和疑惑。颈部有一处刀伤,伤口很深,砍断了喉咙和大动脉。
上官刺史带人来到卧室,在这里发现了两具尸体,死者是一男一女。女的是窦家的儿媳妇,她的体表没有发现伤痕,但是面部呈紫红色,眼球突出,颈部有一道明显的勒痕,应该是被绳索勒死。当查看男尸的时候,上官刺史却产生了疑问。窦老汉的儿子是农民出身,应该长得五大三粗才对。但是这具尸体却长得细皮嫩肉,根本不像农民,反而有点像书生。尸体上没有伤痕,他面带酡红,口鼻耳朵都有血迹。
上官刺史问过窦家邻居,他们说不认识这个人,他并不是窦老汉的儿子。上官刺史命令官差,将窦家仔细搜查一遍。官差们在窦家厨房又找到一具尸体,正是窦老汉的儿子。凶手在他身上捅刺了五刀,其中一刀从心脏处刺入,这一刀应该是致命伤。
在他的命令之下,官差们很快就把地保给找来了。据地保说,窦老汉的真名叫做窦厚实,他儿子叫窦义威。在窦义威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留下他和父亲相依为命。转眼十几年就过去了,窦义威也已长大成人,到了婚配年纪。
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窦老汉眼见儿子也老大不小了,就给他张罗了一门亲事。在去年的时候,窦义威通过媒妁之言,娶了隔壁村的姚小蝶。姚小蝶的父亲是个土财主,名叫姚俊昌。窦家人丁不旺,但是很有钱,他们家有五六十亩地,每年能收不少租金,在本地也是大富人家。这俩人也算是门当户对。
地保说完后,上官刺史就把他带去辨认那名书生,他也说不认识这人。现在并没有多余的线索,上官刺史就让仵作验尸,并且让手下去民间走访,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
仵作验尸完毕,前来报告。他说,姚小蝶应该是最先死去,根据尸体变化推测,她应该是在三天前死的,致命原因是窒息。她死了一天之后,书生死去,他是在两天前死的,致命原因是服下了砒霜。窦家父子最后死,他们是在衙门接到报案的头天晚上死的。从受伤的力度以及伤口的形状分析,他们应该是被同一把刀杀死的。
这个结果,完全出乎了上官刺史的预料。四个人分三批死亡,间隔一天时间,致命原因各不相同。窦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名书生是什么身份?他为什么会死在窦家?上官刺史的思绪,如同麻绳一样千丝万缕,先抽哪一根才能解开这个谜团呢?
这天,上官刺史微服来到窦家庄。他看到一个孩子在玩陀螺,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窦老汉的亲家姚俊昌曾找过他,姚家的三个儿子和家丁都去了。据说他的儿子们都会武功,这一帮人气势汹汹,来者不善,不知道所为何事。第二天,就发现窦家父子被杀害了。上官刺史就认为,这事儿多半和姚俊昌有关。回去之后,他就让捕快去把姚俊昌给抓来。
在公堂上,上官刺史正襟危坐,官威十足,他拍起惊堂木喝道:“大胆姚俊昌,你可知罪?”两边的衙役也口呼“威武”。虽然说姚俊昌是个财主,但是“民不与官斗”,见到这阵势,他也吓得不行。说话也显得语无伦次,只听他说道:“大,大人,我,我,我没犯事啊。”
上官刺史说道:“本官早已查到,你曾带着儿子和家丁,手拿长刀,去找过窦老汉父子。当天晚上,窦家就出现了凶杀案,你总不可能告诉本官,这是巧合吧?”姚俊昌脸色大变,说道:“大,大人,这,我……”然后突然倒地不醒。上官刺史让医官查看,发现他是被吓晕了。他没想到,姚俊昌竟然如此不经吓,就准备换一种方式审问他。
片刻之后,姚俊昌就苏醒过来,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上官刺史见他苏醒,就温和地对他说道:“老姚啊,有很多事情你应该明白,如果你真的犯了事儿,瞒是瞒不了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或许还可以减轻处罚。要是顽抗到底,少不得要受一番大刑。话我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自己掂量着办。”姚俊昌陷入沉思,良久才说道:“好吧,我就把事情经过告诉您。”
据姚俊昌陈述,在他去窦家之前,窦家父子曾找过他,通知他姚小蝶悬梁自尽了,让他前去收尸。姚俊昌当场就怒了,认为是窦家父子害了他女儿,所以就带着儿子和家丁去窦家报仇。到了窦家以后,就将窦家的物品砸了个稀巴烂。窦家父子并没有责怪他,让他们先进屋看了再说。
姚俊昌走进了房间,眼前的一幕触目惊心!姚小蝶还吊在房梁之上,床上还躺着一具书生的尸体。姚俊昌就大概知道出了什么事。就在这时候,窦义威悄悄告诉他,昨天他本来要到外地去,半路上却发现自己忘了带银两。他只好回家取钱,没想到竟然发现这两人正在行苟且之事。恼羞成怒的窦义威就把书生给掐死了,然后重重地摔门离开。没想到,他女儿随后就自杀了。姚俊昌说,家丑不可外扬,女儿与人私通,他自觉脸上无光,也就不想再闹。
稍作停顿之后,他又补充说道,像这样的丑闻,他们一家人都不想弄得满城风雨,哪还敢到窦家杀人生事端?窦家父子被杀的晚上,有位好朋友远道而来,他在家招呼客人,一直没有外出。那位朋友和周围邻居都可以作证,那天晚上他不可能在案发现场。这凶杀案还没侦破,奸案又来了。上官刺史感觉,这个案子怎么越破越复杂了?
现在窦家父子已死,姚俊昌又说不在案发现场,那线索不就断了吗?上官刺史就决定,先把这个书生的身份查出来。从这个方面入手,或许更有利于破案。
官府发出榜文,让死者家属前来认尸。榜文贴出去才半天时间,就有个60多岁的老头前来认领,他趴在尸体上放声大哭:“儿子,你怎么就走了呢?这是哪个杀千刀的下的毒手啊!儿啊……”
上官刺史正想调查这个人的身份,却有个捕快向他报告,说他认识这人。这老头是一名讼师,专门给人打官司的,名叫郭少成。他在城里的名声不太好,只要能赚钱,往往不辨是非,颠倒黑白,很多人因此妻离子散,更有甚者家破人亡。虽然别人很恨他,但他也确实挣到很多钱。据郭少成说,三天前,他儿子进京赶考,然后就没了消息,万万没想到竟已遇害。说完后,他又开始哀嚎。
上官刺史感到很奇怪,这天儿也不冷,郭讼师却穿着厚厚的衣服,连围巾都用上了,全身大汗淋漓,都没有把衣服脱下来。他告诉郭讼师,他儿子是因为和姚小蝶私通而被杀。郭讼师立即说道,那不可能,他们家和窦家离得太远,相隔30多里,私通一事从何说起?
第二天,上官刺史又询问了郭讼师,他却推翻了前日的说法。他说,他每天都忙着给人打官司,基本上都在城里活动。他儿子比较贪玩,并且经常到处跑,或许有可能和姚小蝶有过接触。
上官刺史对郭讼师的变化很是费解,这个人变脸也太快了,难道讼师都是这副德行?第三天,他又把郭讼师找来,这次他又变了一副模样。他竟然已经开始装疯,对上官刺史的问话一问三不知,还对你傻笑,你要是再问他,他就开始哭。
这几天的审案经历,让上官刺史感觉心里堵得厉害,这个案子竟然没有任何突破。他心事重重,就想再到摆放尸体的地方看一看。没想到,还真的看出了一些问题。窦厚实的甲缝中,居然藏着一块肉。
上官刺史推断,这应该是死者生前和凶手发生抓扯时,将他抓伤留下的。这会儿,有手下来报,在案发的那天晚上,有熟人在窦家庄看到过郭少成。当时他面色苍白,边走边哭,看他行走的方向,应该是想回城里。别人叫他,他并不作答,只顾慌张前行。
手下一提起郭少成,上官刺史脑中灵光一闪,他还记得初次见到郭少成,他穿得很厚实,连脖子都用围巾捂住。难道他是想隐瞒什么?不对,他一定是受了伤,怕给人看到。想到这里,他就命令手下,去把郭少成抓来,另外对他家进行仔细搜查。
手下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没过一会儿就把郭少成带到了。上官刺史再次仔细打量了这个人,他还是和上次一样,穿了很多衣服,脖子上的围巾也没取下。这厮还在那儿装疯卖傻,哭哭笑笑。上官刺史走过去,突然伸手,扯下了那条围巾。郭少成猝不及防,他只觉得脖子一凉,那条围巾早被扯掉,露出了脖子上的抓痕。上官刺史怒吼道:“这条抓痕,从何而来?”郭少成没有反应过来,面对上官刺史的问话,他吞吞吐吐地回答道:“这,这是被树枝划伤的。”
上官刺史逼视着郭少成,见他的目光躲躲闪闪,就说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还瞒得了吗?本官亲自检查过窦厚实的尸体,在他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块肉,其形状和你颈部的抓痕完全一致。案发当晚,你去过窦家庄,离开的时候哭哭啼啼。在你家里,查到一件带血的衣服,还有一把带血的尖刀。充分表明,你,就是凶手。再不说实话,本官可就不客气了。”
郭少成惊得目瞪口呆,随后伤心地耷拉着脑袋,然后他抬起头来,双手托天,竭斯底里地喊道:“对,人是我杀的!我杀了他们,是因为他们都该死。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却在窦家惨遭毒手,我岂能不为他报仇雪恨?”
发泄完情绪之后,郭少成就静了下来。这会儿他又开始伤心哭泣,口中念叨着:“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对我儿子下此毒手?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呜呜……”
官府已经找到了案情的真相,郭少成自知难逃一死。如今儿子也死了,他感觉人生突然失去了意义,就招出了本案的全部经过。
事发当晚,窦义威和姚小蝶发生了矛盾。随着争吵的升级,窦义威就开始对姚小蝶拳打脚踢,打过之后倒头就睡。姚小蝶也是娇生惯养,在家都不曾受过委屈,嫁到夫家却被打骂。她实在气不过,就上吊自杀了。她相信,娘家的人一定会给她报仇。
次日早晨,窦家父子见小蝶自尽,知道这事儿闹大了,就慌了神。姚俊昌可不是善茬,这要是被他们知道,铁定是要出大事的。他们现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就花了两锭银子,想让郭讼师在官司上做文章。他们还对郭讼师说,只要能把这件事解决掉,定然再谢给他两锭银子。
郭少成心想,他儿子要进京赶考,路上需要很多钱。有了窦家给的银子,很多问题都能解决。所以,他在这件事情上尽心尽力,但是窦家父子逼死姚小蝶是事实,要是走正规程序,哪怕苏秦复生,也不可能为他们脱罪。郭讼师就为窦氏父子想出一条毒计,说可以不用走正规程序。他告诉父子俩,如果有路过的男子,就将他骗进屋内杀害,到时候就说他和姚小蝶私通。
窦家父子仔细一想,为今之际也只能如此了。打定了主意,父子俩就在家门口等着。那天下午,他们就看到一个书生从窦家的门口路过。窦义威就上前对他说道:“兄台请留步,请到屋内小坐,在下有一事相求。”窦厚实也来热情招呼他。既然人家如此热情,书生自然不便推却,所以就进了窦家。
窦氏父子谎称让书生写对联,待书生写好之后,他们就备好酒菜,以表谢意。他们边吃边聊,不亦乐乎。窦家父子多次夸书生博学,一定能高中状元,把书生夸得心花怒放。心情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人在酒席上,都是刚喝的时候知道推辞,喝醉的时候就不知道推辞了。几杯酒下肚,书生就有了醉意。窦氏父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轮流向书生敬酒,很快就把他灌得不省人事。
见书生已经睡熟,父子俩就把砒霜放进茶水中,然后给书生喝下。没过一会儿,他的七窍就溢出鲜血,登时毙命。父子俩将尸体拖进卧室,以私通为由通知姚家。
第二天,姚俊昌就带着儿子和家丁来到窦家,想为女儿讨回公道。当他们看到现场,顿时就没了脾气,毕竟是自己女儿“有错在先”,与人私通,他们还能说什么呢?因为担心家丑外扬,他们就同意了窦家的说法,准备将尸体给埋了。
这天下午,郭讼师料想,自己的计策应该已经成功。于是,他就来到窦家,想找窦家父子索要谢礼。到了窦家以后,父子俩对郭讼师的计策连声称赞,他们当即兑现承诺,给了郭讼师两锭银子。郭讼师非常高兴,得意洋洋。他是出谋之人,窦氏父子对他也不避讳,带他去观看现场,万一今要后打官司,他也能做出更好地辩解。郭讼师欣然前往,可当他看到书生的尸体时,整个人如遭雷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躺在床上的书生竟然是他儿子。
郭少成自食恶果,他万分不甘,但是并没有说出来。这时候,他哪里还想要银子,悲痛万分地回到自己家。他在自己的床上躺下,儿子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里,耳边隐隐听到儿子要他去报仇。
郭讼师万念俱灰,走上了极端,他抄了把刀就往窦家赶去。等到半夜,他翻过窦家的围墙,先进厨房杀掉熟睡中的窦义威。为什么他会睡在厨房呢?那是因为,他老婆在房间里吊死,尸体还没有搬走。杀掉窦义威的时候,他发出了一声惨叫。窦厚实听到声响,就起身到厨房查看。就在他经过客厅的时候,郭少成突然窜出,用刀往他脖子上猛力一划。窦老汉中刀毙命,临死前却用手狠狠地抓了他一把。
第二天上午,邻居黄老三来找窦义威,发现他们家还没有开门,他就在门口大声喊叫,却没人回答。他就爬到窦家的围墙上,想看看他们家是什么情况,看到他们家厨房和客厅门口都有血迹。他就进去查看,结果发现了几具尸体。于是,就到衙门报案。
案子已经审理完毕,真相已经查明。上官刺史以故意杀人和唆使他人犯罪两项罪名,将郭少成判处斩立决。这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天道轮回,屡试不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