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燕儿

文/燕儿

猫

那天傍晚时分，照例给老家的母亲打电话。

“猫被黄鼠狼的弓打住了，躲在草堆里。”老妈说。

“捉住它，帮它取下来呀！”我的心生生一揪，想着那脚上夹着黄鼠狼弓而疼痛凄惶却又甩不掉的老猫。

“不让人靠近呀！一走近，就`呜——呜呜`弓着背大叫！我也不敢硬抓它。”母亲语含无奈，也很心疼。

这可怜的老猫，遭遇了人的陷阱后，连养护它的最亲近的人都不肯信任了！

我也不敢硬要母亲去抓它，此刻的它对人充满戒备甚至仇恨，即便是想去帮它救它，它可能因为本能的疼痛，而反咬一口。

母亲曾经被咬过。那是家里养的上一只猫，那时候父亲还在，也是因为贪嘴逮黄鼠狼弓里的那点诱饵。那只猫比较温顺，还是比较容易抓住了，但是在挣扎的过程中，猝不及防地咬了母亲的手！后来还是帮它取下来了，但母亲因此不但受了伤，还打了好几针狂犬疫苗。

现在这只猫更加戒备，父亲又不在了，我怎么能要求母亲去救它呢？！

那天晚上，我晚饭无法好好吃，睡觉也不踏实，一闭上眼睛，就仿佛听到老猫那悲惨的呜咽，那么无助！那么可怜！我心下生生的疼痛。

在猫的寿命里，它该是晚年了吧。上次我回去，它懒懒地躺在冬天的阳光下，懒懒地“喵——呜”着，即使我们在吃饭，它也不是像以前一样，迫切地追着脚跟叫了。它那样懒懒的，好像对一切都明彻的模样。

想不到，它还去贪恋黄鼠狼弓里的那点诱饵！它平日其实也算是一只颇为警觉的猫，即便是家里的人，也只信任母亲。因为我们于它，皆是客人，皆是陌生人！它总是“哧溜”一下，纵过矮墙，跃到邻居家杂物间的房顶上，看着院中忙忙碌碌的我们，即使是给猫碗里添了鱼，热情召唤它，也只是观望着。

后来，在比较长的假期时，仅我与母亲在家，吃饭的时候，听到它叫唤，我总是先给它盛了饭，浇了鱼汤，又趁母亲不注意，多多地夹了鱼给它，虽然母亲嗔怪我，但我与老猫之间的友谊，建立了，也弥厚了。如果只是我与母亲在，它便不逃了！我与母亲在院子里洗衣，择菜，做家务，有一搭没一搭地拉家常，它就眯着双眼，在不远处躺着，一派宁静。

我心里恨着那个放黄鼠狼弓的人，也恨老猫的不自爱，更多的却是不舍，是心疼。它那痛楚的模样，那哀号的声音，穿越百里之遥，时时到我跟前来。

我整个人郁郁的。

我担心它，因此痛死！饿死！却又如此束手无策！爱莫能助！

打电话回去，甚至不敢提猫的事。

“今天抓住猫，帮它拿掉了！”第三天向晚，母亲在电话里说，语气是喜悦的。

母亲絮絮地说，村上的小国与明山，怎样用网捉住，又怎样蒙住了老猫的头，怎样去除了那折磨着它的器具，我却听得不是很真切！

我只感觉，我的心“咚”一下，落回到胸膛里，而泪冲进眼眶，迷蒙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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