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散文】杨学会/夏夜记忆
夏 夜 记 忆
杨学会(四川隆昌)
夜已经悄悄降临,但高温仍然覆盖着城市。暴热的天气,踩在地面的鞋底都能感受到透过水泥地自下而上的热气。树木虽然还是葱绿,树叶却少了水分,忽然就觉得它们正在慢慢老去。
此时城市的声音中更多的是汽车喇叭声,商场音乐声,空调嗡嗡声,以及一片喧闹的景象,热腾腾的生活里,我们一头扎在里面,却感觉呼吸不动。
突然十分想念小时候的夏夜。那时候的很多事物都是慢慢的。各家的孩子都是顺其自然的成长,没有特别的补习班,没有家庭作业,所有的孩子都在同样的教育下学习。那时候的蝉鸣声很清脆,入夏之际,蝉就会争先恐后的鸣叫,呼唤着夏天的到来。蛙声更是响亮,到了田埂上,一脚就会踏进夏天,青蛙在欢迎着你。
小时候居住的土墙房周围有很多的树木,除了一个晒坝,周围都是土地。知了们把壳留在到处都是,就像一个多情的公子,处处可见。一到放学之后,孩子们都会趴在地上寻找一个个知了洞,然后慢慢的扒开周围的泥土,一只没有蜕壳的知了胖乎乎的蹲在洞里。还会捡一些知了蜕下的壳去卖钱,据说知了壳也是一道药材,时间久远了,也记不清当时的卖价,模模糊糊中好像记得一分钱一个,论个收。到了傍晚,大家都会早早的吃了晚饭,到晒坝里歇凉。几乎所有的人家都会搬上凉席,在晒坝中抢占最好的一席之地。我最喜欢在凉席下铺上青草,睡在上面软软的,特别舒服。那时,没有空调和蚊香,全靠蒲扇降温和驱蚊。孩子们都是在大人的蒲扇轻摇下香甜的睡去。睡觉之前最重要的环节就是看天上的星星和听大人讲天上银河里的事情,印象最深的是鬼故事,也不知道那时候的大人肚子里怎么那么多的鬼故事,一说起来就会没完,吓得我们只有往大人臂弯里躲,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世间真的有鬼。
最不能忘记的夏天里的坝坝电影。电影院是露天的,一张屏幕,多半是挂在每个村社的保管社大晒坝边。露天电影是不售票的,同一部影片是村与村依次挨着放,有时候一步影片似乎就放了一个夏天,但我们还是乐此不疲。小孩子喜欢早早地打探晚上电影在哪个村社,还特别观察好荧幕是不是都挂好了。如果发现荧幕已经挂好,就会飞奔回院子,发布今晚的“电影新闻”,并不断催促大人快点吃晚饭,以便早早的抢上一个好位置。可是很多时候,我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好位置,最后终于发现荧幕的反面才是适合我的好位置,只有在那里,人最少,个子小小的我才看得见。父亲嘱咐我,坐在那里不能走动,不然就可能要走丢。因为经常听大人们说,某某家的小孩昨晚看电影就走丢了。记得每次看完电影,我都是半闭着眼睛被父母牵着走回家的,因为看不懂,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电影散场时,自己还在半梦半醒间,被大人牵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手电筒的照亮下回家。
好喜欢那种静得下来的夜晚,每天与星星说话,与知了为伴。跳着皮筋,就那样自由自在的成长着。心中除了盛装着美好,几乎没有一丝杂念。偶然有点矛盾,也会在其乐融融的氛围里,烟消云散。
如今,坐在城市的高楼里,空调下的温度适宜,而心中却像长了草一样的难以安静。总是忍不住关心网络上的资讯,虽然很多与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古人有“山中习静朝观槿,松下清斋折露葵。”而今于我们,寻找心中的一份宁静之气,才能安然于岁月。泡上一杯茶,坐在沙发里,或独坐几时,或翻阅闲书,让心平静下来,此刻,静思往事,如在目底。习于安静,并不是不理尘世,而是在沉静的心底,接纳包容世事,然后,在生活的浪潮里摸打滚爬。
作者简介:
杨学会,隆昌市作协会员,中学语文教师,偶有文章发表于省内外刊物及平台,喜欢有温度的文字,喜欢用文字抒写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