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盘人文 ‖ 1331】散文 · 宁夏隆德 马具国 ——《别离》
别 离
文‖宁夏隆德 马具国
挚友马存林已归真六年有余，与他最后一次别离的场景历历在目，谨以此文表示对他深切的回念，愿他安息。文笔粗浅，不足之处望批评指正。
—— 题记
世间有诸多别离的场景，然而至今让我难以忘却又泪蒙的一幕还要追溯到二零一四年六月十四日，没想到这次竟成为我与挚友生前的最后一次别离。
一辆浅灰色的面包车停在乡政府门口几棵高大的白杨树下，片片落叶在秋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时间已接近深秋的黄昏，下班后我裹紧衣服走出单位大门，路过这辆面包车，车的副驾门开着，无意间我瞥到了他如鼓的腹部，如雪的白发，如棍的胳膊，他坐在面包车的副座上等着他的儿子。我猜想他在十米之内已瞧见了我，但他保持了沉默，因为他大口喘着气，当四目相交时他的眼泪双股滚落下来，也许他早就预料到自己在世的日子不多了，一瞬间我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直勾勾的望着他，望着他手边的两盒止痛药，一片只能止痛六小时，因为他被确诊为肝硬化晚期，小腹部已被腹水充的满满的，胀胀的，鼓鼓的。他从头到脚都失望了，他看我的眼神是那样的痛苦，绝望。此时此刻，我真不知该怎样安慰他？我慢慢地抓住他浮肿的双手……
他年过五旬是一名乡镇干部，我们一块共事多年，关系相处特别融洽。记得九九年刚参加工作时我没有摩托车，下队搞乡镇工作时他常常驮着我。他身材魁梧，五大三粗，骑着一辆崭新的豪爵摩托车，穿一件深黄色大衣，双腿绑着绵绵的真皮护膝，再戴上红红的头盔，从老远看起来不愧是一名很有气魄的乡镇干部。平日里我们骑着摩托车，在乡间小道上疾驰，谈笑风生。平时在单位食堂，我们高谈阔论，在工作的各种表表册册中都是我来帮他完成，因为他是一双老花眼常常弄错表格。单位同事都热情地称他为“马老师”听说早些年他教过书，是本乡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之一。
命运总会捉弄他，压垮他。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第一个老婆重病离他而去，他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别离。只一年时间，第二任妻子因为琐事也离他而去，留下了瘦小的儿子，他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二次别离。
“屋漏偏遭连阴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同年，他的父母亲与弟弟相继离世，他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三次别离。次年，“雪上加霜”他的大儿子在西安因车祸离他而去，他经历了人生中的第四次别离。
他亲身下葬了自己的第一位妇人，他亲身下葬了自己的父母亲、弟弟。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埋入土中，然后，他的头发全白了，病魔缠住了他——肝硬化晚期。他彻底绝望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如此的绝望！
命运总是会和他开玩笑。那年，在机构改革的潮流中他被淹没了，后来他编制在了计划生育服务站和我在一块工作。我俩无所不谈，他为人憨厚，生性善良，记得在一次车祸之后，他忍着腿部的瘀伤来到县城给我带来一大袋土豆。他的病休生活很落魄，可他从来都没有忘却与我的感情，他常常打电话给我，问这问那。
有次深夜，我在梦中被铃声吵醒，他在电话中说：“具国，昨天我请人宰了一只自家养的土鸡，明天是礼拜天，你把女人娃娃拉上到我家吃肉”。第二天由于开家长会，我一个人开车去了他家他很高兴，当时他已病休在农村老家生活，他的第二位妇人还在他身边。自那以后，我感觉他的电话少了许多，原来他得了癌症。后来听说他的第三位妇人在他患病的最后关头也离他而去，他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五次别离。
二零一四年六月二十五日早晨，突然听到他与世长辞的消息心里不是滋味。从此“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他下葬那天我去的很早，回单位后在空间专为他写了一首诗歌《你去了》。
永别了，我亲爱的战友，人生的知己！
【马具国】宁夏隆德人，文学爱好者，作品见于《西北文艺》《归来诗刊》《六盘山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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