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崔启昌:【坐炕】(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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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秦文学“乡愁”同题有奖征稿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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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  炕

文/崔启昌

炕,在北方乡间是一种广泛流行的居室取暖与休息睡眠的房屋建筑设施。南人住床,北人睡炕,古往今来,早已沿革成习俗。

论地域,我的老家归属胶东一带。这里的乡下人家家户户都有炕,而且不止一铺炕。住家间口少的,当门左右两间分别盘有一铺炕;富裕户房子阔绰,间口多,家里盘有三、四铺炕司空见惯。不过,炕盘的多也好少也好,一个家庭最常用的炕也就那么一铺,人口稍多些的,用两铺炕也就绰绰有余了。

老家方圆很大的区域内,流行的炕都是洞炕,花炕、空心炕等等因为结构复杂,盘建麻烦,少有疏忽就有可能导致火烟流通不畅,甚至堵火、返烟,有时候翻建几回也找不出原因,劳神费力,村人们对此都不怎么待见。惟有洞炕结构简单,搭法直来直去,烧火通畅,炕面生热快,每年初春打旧炕盘新炕的时候,大伙儿都推崇好用的洞炕。

老家一带的炕大小相差无几,都在三、四个平米左右。大家对炕的不同位置的叫法都一样,临近灶口的地方都称为“炕头”,靠着烟口的位置都叫“灶稍”。通常炕头都是供给家里辈分最高的主人或尊贵的客人坐卧休息,而辈分低的年青人都是坐炕稍儿或炕沿儿的。

取暖与休息,是炕的主要功能。我老家一带,村人们处世忠厚,民风淳朴,待人接物时对于礼节十分讲究,这个好习惯代代相传。当下,虽说城市化进程不断加快,村人们获取知识的渠道不断增多,传统观念在一定程度上或多或少受到一些冲击,但尊老爱幼、礼待宾客的美德一点也没削弱。说到礼待宾客,老家那里广为传承的坐炕习俗算是一种最高的礼仪了。

坐炕,就是把来家的客人迎到炕头上坐,坐定之后,再与其或说事拉呱或品茶叙旧或喝酒吃饭,整个过程亲切温馨,主人坦露真诚,客人心无旁骛,两相交融,暖心恣人。

我记事后,印象最深的是公社干部一次次在我家坐炕时的情景,细细回味,仍有几分暖意在心中升腾。

早年,我的父母在乡下习炼了一身骄人的持家“武艺”,尤其是母亲,在生活窘迫的日子里,她粗粮细做的本事村里家喻户晓。那时候,公社干部下乡常常吃派饭,我家在三百多户的村子里是首选。他们每每来时,父母都是十分认真、十分虔诚地迎接人家,握着人家的手,笑容灿烂地推让他们坐炕。“快坐炕,暖暖身子,下来帮着村里忙乎,辛苦了!”“还没见成绩呢,怎么敢坐炕呦!”父母坦诚不虚让,人家下乡干部客气谦虚很认真。不过再怎么客气,再怎么谦虚,都抵不过父母的较真,几番推让,下乡干部最终还都是坐上了热乎乎的炕头。

说坐炕是老家一带最高的待客礼仪,这话不假。迎接下乡帮扶干部进家坐炕这是一例,平日长辈过生日祝寿、男女娶嫁等等,家人或来客们坐炕是必须的。昔时,农家房屋间口小,炕相应也小,遇到前叙的“大事”时,来客再多,即便是盛夏酷暑天再热,也要想法子安排长辈或来客坐炕,施行这个礼仪,要不的话,就容易被人视为慢待,自个心里往往也过意不去。有年暑天,邻村一位日子富足的苗姓人家为女儿订亲,因天热图凉快,把午间的酒席安排在通风凉爽的平房过道上,事前未跟亲家及其它来宾和陪客通融商量,疏忽了坐炕礼仪,最后弄得双方都有微词。孩子结婚多年后,亲家还时不时提起这事儿,被揭短的苗家主人每每都是忙不迭地认错道歉,感觉有些悔不当初。

让家里辈分最高的亲人和来客坐炕,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在我老家,长辈们叫年青人坐炕也是常有的事,你像我爷爷就是对此爱讲究的一位老人。我上学的时候去看望他,后来在外当兵回家探亲时,以及进城当了工人以后,每有闲暇常探望他老人家。见到孙子,爷爷总是高兴地拉着我的手,非常亲切地催劝我坐炕歇息。我没有多少高深的阅历,但还知书达理,敬老孝老的道理还是懂得的。爷爷催劝我坐炕,其实就是疼爱自己的孙子,每次我都是认真地谦让。好多回由于谦让竟使得爷爷有了些许愠怒,而当坐上热乎乎的炕头后,爷爷心里泛起的丝丝欣慰我都能清楚地体会到。受到这份感动,我更加深爱慈祥忠厚的爷爷。惋惜的是爷爷至今已辞世二十多个春秋,想再从爷爷催劝我坐炕的过程中体会和暖的亲情,只有翻阅烙印于脑际中的记忆了。

时光荏苒。这些年,我老家及其周围乡间发展变化很大,村人们居住的房屋早就从昔年的草房脱胎换骨为现今的瓦房或小楼房,但不管怎么变,每家依然都住炕。村人们都觉得住炕接地气、接烟火,日子过起来踏实不张狂。前段时间,单位指派我去老家附近的一个村子住村当工作队员,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抽空转遍了十多个村庄,入户走访不下一百户,所到之处,坐炕的习俗依旧盛行,“坐炕、坐炕”的迎让声听来倍感亲切、暖人。闲下来的时候,我常想,咱们生活的地面大,各地风俗习惯不尽相同,待人接物的礼仪也不可能一个模板,但是不管什么形式,只要这个礼仪能如我老家一带坐炕一样足够真诚、足够认真,足够温暖和感动人心,就能给人留足美好的记忆,就能彰显一方百姓的高尚情怀和道德情操,而这些恰是社会进步所需的。

如今,无论工作再忙,生活节奏再快,我还是愿意抽空回到乡下老家,体会坐炕时的温馨和亲切,而每次坐到炕上,我的身就暖了,心就醉了,之后再做事步子迈得也就更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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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崔启昌(笔名,铁山、西崖),青岛人,中共党员。现居青岛市黄岛区。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青年作家协会会员、青岛市作家协会会员、青岛市黄岛区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青岛市黄岛区网络作家协会副主席。注重散文、杂文、随笔、报告文学等体裁的文学作品创作,90余万字的文学作品发表在地(市)级以上国内外公开发行的报纸和文学期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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