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郝寒梅:【年味,在案板上流淌】(散文)
文 / 郝寒梅
日头有多温暖,岁月就有多老,日子有多光鲜,往事就有多美。来不及整理思绪,一年就匆匆而过......
小时候,最祈盼的事情就是过年了,虽然几十年前的生活水平与现在不能相提并论,但穿新衣,放鞭炮,吃饺子,收压岁钱的幸福指数绝对高于现在,还有那年前的准备工作,桩桩件件都会让我们心喜不已。
平日城市居民的副食品供应有限,但过年时会有所增加,如豆制品,肉类。粮食供应也会有所调整,增加优粉,大米的比例,而食油则是在每月半斤的基础上再加半斤胡麻油,这是件很让人高兴的事,粮站的木箱里,还有各种豆子.芝麻.花生等供应。另外,人们还会想尽各种办法从别的渠道搞来年货,让自家的餐桌变的丰盛,毕竟,春节不同凡响。
案板,是每个家庭日常生活中的必备物品,我家大、中、小3块案板,大的用来做面食,中的用来切菜、切肉,小的是切熟食用的。总之,居家过日子,案板的作用不可小觑。
进入腊月,家家户户都有得忙了,拆洗被褥,缝制新衣,打扫屋子,购置年货。过了腊月二十三,年味更加浓烈,仿佛开启了过年的倒计时,孩子们扳着指头数着过年的日子,大人们有条不紊地为年关的到来做最后的准备工作,忙碌一年,年三十的团圆饭是一定不能凑合的。
五岁时的记忆,虽模模糊糊但印象还在,离过年还有四、五天时,妈妈要做油炸食品了,面和好后放在炉子边让它发酵,晚饭后,一岁的妹妹睡着了,当时还没有弟弟,爸爸外出开会还未归来,妈妈在桌子上支起了大案板,面盆也端到案板旁边,我们兄妹三人来到桌前,只见发起的面已将上面的盖子都顶起来了,妈妈将面倒在案板上,把碱面撒在上面,我们站在案板前,一边和妈妈说话,一边看妈妈揉面。
碱试好了,先做油饼,妈妈用手把面揪成一个个剂子放在案板上,用手揉圆再压扁,用小擀面仗擀开,大哥拿刀在油饼上划两道口,案板摆满了,油锅也开了,我们在一边看妈妈把油饼放入锅中,用筷子给它们翻身,不一会两面都成了金黄色,满屋都冲斥着胡麻油的香味,光是闻着味道就好极了。
油饼炸完了,妈妈换个花样炸麻花,案板上的面被切成若干条 拿过其中一条,用手中由里向外搓够长度后,提起两头让它们合并,一股变二股,二股变四股,然后用手再拧一下定型,我看着也嚷着要学,妈妈揪下一小团面让我在案板一角玩耍,我学着妈妈的样又搓又拧,最终也没有成功。
隔天油锅里要炸糖糕了,妈妈说炸糖糕的面是要用开水烫的,就见妈妈左手拿起暖瓶慢慢地往面盆里倒开水,右手用筷子不停地搅动面粉,待面不烫手时用手把面和均匀,放在抹了油的案板上,接着拿来早已做好的白糖芝麻馅。这次不需要擀面仗,一小团面直接用手捏成圆状,左手拿皮,右手拿勺舀一勺馅放在面里,之后把口捏住放在案板上用手掌压平,我也学着妈妈的样轻轻按一按,生怕把馅压出来。
这还没有完,只见妈妈从旁边盆里又拿出一大块面,还让哥哥取来擀面仗,将面擀成薄薄大大的一张,说这面是来炸小花花的,面里掺了蜂蜜,炸出来的花花是甜甜脆脆的,接着用刀把它们切成若干等份,每一份单独对折再切几刀,但两头不能贯通,随便用手翻出各种花样,妈妈还容许我们也来翻,真让我们开心。
炸完这些,油锅暂时先休息了,切菜的案板前多了爸爸的身影,这种情况是不多见的,因为平时爸爸的工作很忙,家务活几乎是帮不上忙的,所以看到爸爸和妈妈一起煮肉,剁饺子馅,切烧肉里需要的油炸土豆和豆腐时,我们太高兴了,在屋里转来转去,觉得什么都好。准备工作就绪后,油锅又上岗了,爸爸让我们站的离油锅远一点,以防炸肉时油溅出来被烫到。
腊月二十九,面盆里发起了面,妈妈说要给我们蒸面花花,并说过年无论有多忙,该做的一样也不能少,这样来年一家人才会更好。晚饭后全家人都围坐在案板前,妈妈笑着说:“你们说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做出来。”于是应我们的要求,各种小巧玲珑的面花花,还有12属相里的小动物都经妈妈的手站在了案板上,把妹妹高兴的手舞足蹈,我也兴奋的不得了。
看着妈妈把它们放进蒸锅里,我们急切地等待出锅的时刻,当掀开锅盖的一瞬间,我们欢呼起来,只见它们一个个白白胖胖,像模像样,比进锅前大了很多,妈妈把它们一一拿出来摆在案板上放凉,再用食用红给它们做最后的点缀,经过打扮,它们个个精神抖擞,样子十分的可爱,我们把自己属相的小动物捧在手中,看也看不够。
12属相里我最喜欢小兔子,因为别的东西的眼睛都是用红豆做的,而小兔子的眼睛则是用红枣做的,长长的耳朵和大大的红眼睛很有神。7岁时家中添了弟弟,刚好那年是兔年,大哥也是属兔的,于是我特别留心地看妈妈怎么做,先将一小团面用手搓到预定的长度,用手压扁,两头用刀从中间切开,然后取一颗红枣放在面的3分之1处,这是小兔子的后半部,把面折过来再放一颗红枣,做出它的眼睛,之后再把面折上去,两头切开的部分就是它的前爪和耳朵了。
兔子的形状出来了,还需雕琢一下,一把小梳子在小兔子的前爪和耳朵上压上花纹,它的嘴和尾巴要用手捏出来,接着用一根筷子在小兔子的颈后向下压一下,再用两根筷子在它的头部以及下面的部位整个夹一下,出锅放凉后在头顶和耳朵上用食品红分别各点上红点,活泼可爱的小白兔就成功了。
在妈妈的指导下我动手做了3只,放在案板上看着很不错的样子,自己很得意,但从蒸锅一出来,就发现与妈妈做的有差距,3只小兔子的身子都向一边稍有倾斜,眼睛也是一边大一边小。妈妈却夸奖我说第一次已经做的很好了。
年三十到了,莫名的兴奋让我们早早的就起来了,各个小院里的孩子都出来聚集在进门的大院中,手里拿着各种造型的美食,互相比较着,炫耀着,都夸自家做的好。
下午,大哥二哥出去买鞭炮了,我带着妹妹把弟弟放在小车里,看爸爸妈妈在门上贴对联,挂灯笼。回到屋里,爸爸拿出提前写好的菜单,放在案板旁,按照顺序开始操作起来,锅里蒸上了红烧肉和八宝饭,案板上的鸡.鸭.鱼.肉也配好了料,抽空转身抱起了咿咿呀呀的弟弟,妈妈在一旁的桌子上又支起大案板,准备饺子,一切是那么的祥和与完美。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我们也有了自己的家和孩子,不变的是过年前,妈妈依旧会在案板上制造那曾经专属于我们的惊喜,孩子们一如当年的我们,围坐在大案板的四周,争先恐后地诉说着自己的要求,妈妈说:“不经意间你们也为父母,看着他们嬉戏玩耍的身影,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从前,我也变得年轻,孩子需要父母,父母一样需要孩子,这就是家的感觉。”
当我们的孩子长大时,国人早已走出了物质贫乏的年代,我们的生活轻松安逸什么也不缺,却少了爸妈的陪伴和曾经属于我们的童年,多想在老地方与爸妈来一场旧日相约......
时光磋跎了岁月,雪花融化了流年,其实我们终其一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亲人间的团聚,于是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过去 。
是啊,年少时,简单快乐,以为拥有的一切永远属于自己,长大后才发现,也许只是一个转身的瞬间,属于自己的已经不存在了,留下的,只有深藏在心中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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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寒梅 ,宁夏银川市 ,健身教练,爱好读书、钢琴、骑行、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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