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西北老客：【一滴汗，一块钱】（外二首）
一滴汗，一块钱（外二首）
文/西北老客
今年计划
买辆小货车
就指着
圈里这群
小尾山羊了
差钱呦
老屋
刚刚翻新过
后院
茅厕通水了
前院
水井也掏了
院墙算上隔墙
加高足足一尺
老刘家的鸡
哼 别再想着
飞檐走壁
越墙偷吃菜米
为了
攒够首付钱
估摸一天
要落上百颗汗珠子
一滴汗珠子一块钱
算下来
满负荷得干250天
哦 今天打工
80元算是到手了
这会儿
该喘口气歇歇啦
来呀
犒劳一下自个
吃块糖 抽锅烟
哦喔 差点忘了
晚上暖被窝
谁先上炕呢——
村头的大喇叭
文/西北老客
村头的大喇叭
雄雄赳赳
在被扒了皮
的木头杆上
像出列的士兵站着
这一站
站了不止三十年
打小记事时
听它报喜
再有听它唱红歌
一唱一整天
我在马路边
捡到一分钱
把它交到
警察叔叔手里面
——
那时的魂
可安逸、而且还乖
那时的我
看村外田野
阡陌纵横七扭八拐
杨树植得一排一排
风一吹呀 阵阵喝彩
捧着老碗 蹲在门口
听秦腔咯 心潮彭拜
后来 再后来
放假回乡探亲
听骂街 看捉奸
听摇滚 看摇摆
眼瞅着
老宅一座座凋敝
原野一片片形骸
——
有一次爷爷说
那根
被扒了皮的木头杆
是社教四清那会儿
他带人栽下的
可笑的是 后来
他被提溜到那里
低头 架飞机
让说清问题坦白交代
——
我没在村里
哪怕一次
提着酒瓶
光着膀子
歇斯底里
一会劲歌一会摇摆
考大学是为了
在城里挣份饭钱
在城里找自在
遛狗 开车 泡吧
带着老爷子
(妈在我10岁时去世了)
坐在《易俗社》里
喝茶 嗑瓜子 听戏
眯眼、晃头看铡美案
瞅爹乐的
把手放在膝盖
时紧时慢打着节拍
哦 不怕嗤笑
俺梦里的小康生活
竟是如此的平淡流俗
看车，像守着自家的东西
文/西北老客
孙子带大了
回到乡下
已经不大习惯啦
儿子给我
找了份看车的工作
一天
24小时三班倒着
倒得昏天黑地
倒得吃睡不宁
场院里几十辆车
物业的头告诉说
其中
有几辆特高特高档
什么Ｘ马 什么Ｘ驰
据说 刮伤一点
家里的那头猪
算是白养啦
我跟孩子说
咱命贱
犯不着
陪停没黑没明
——
看车这差事
真的操心很累
像守着
自家的果园和羊群
不能丢
那可都是钱呀
孙子嗳
爷爷带你那会
也没这么操心
四个胶皮轮子
驮着个大铁皮壳子
简直像根绳子拴着胳膊
还没小四轮突突的带劲
给点油
干活就知道他妈的玩命
本文图片来于网络
作者简介
康平，笔名：一木；网名：西北老客。闲暇在家读书、品茶、写作。诗歌、散文、小说散见于《诗刊》《星星》《延河文艺》《小说荟萃》《汉江文学》《西安晚报文艺副刊》《陕西日报文艺副刊》《三秦文艺》等纸刊、微创。有部分作品获奖，系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第一期创作研讨班学员。影评《六斤县长》获西安市影评希望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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