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鹏:【突如其来的烦忧】
突如其来的烦忧
◎李鹏
【作者简介】:李鹏,渭南白水人,目前在广东工作,喜欢写随笔。
从我想逃课开始就发现自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停留在候车室。所以我先规划了一下吃饭的路线,尽量远而曲折,并且一定要是熟悉的味道。
所以我去了洛溪,吃了一份九毛九。作为北方人,在一个人的空间里一定保持着北方人的习惯,比如吃面。选择山西面馆完全是因为岐山臊子面在南方不多见,而且不正宗。当然,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笛安,因为《西决》。
不论怎样,我最近被这个山西姑娘写的书所倾倒,不由分说的要表达对她的喜爱,当然就包括吃面。
午饭过后抵达南站还有两个小时,所以我尽量拖延验票和安检的时间,礼让了无数想要插队的男女老少,最后实在是站得累了,才缓缓上了候车室,坐在对应的检票口。
候车室的人很多,大部分坐在地上,我理所当然向前走,因为无比熟悉,所以知道哪里的座位有空余。
坐在候车室,没有选择听歌,而是企图眯着眼打盹。这是一种习惯,我总是会在两个特定的地方打盹,其一是候车室,其二是公交车,当然,前提是有座位。所以每次坐公交车,我都会选择线路最远,起点最近的地方。
打盹的过程里我一般都会做梦,从现实的纷扰中入睡,又从梦境的荒诞中醒来,时间很短,几乎是一个哆嗦。然后就会被眼前一团杂乱的现实所烦忧,这种烦忧粘稠,跨度大,就像你梦见了八岁时候正单纯地看上了一个姑娘,醒来后发现你已经二十八了,虽然你也看上了一个姑娘,但这两种感觉天差地别,你会被后一种感觉吞噬了,但你知道那不是吞噬你的全部,或者说你痛恨它不能成为你的全部。
在这个时候,我便会让自己清醒一会,但时间始终还是富裕,只能看小说,看《西决》。
《西决》也是一个世界,一个类似我的世界,引申出亲戚情感关系的世界,复杂多变,真实感人。那种情感凸显出一群人糟糕的生活,却无不令人羡慕,我知道里面每一个人的结局,忽然发现人生很无聊,说到底,就那么一回事:受伤了,愈合了,激动了,失落了,难过了,平静了,懂了,又迷茫了。
然后我关上手机,脑袋里出现了不如消失的念头,这个念头一瞬间被自己的理性所警告,像精神分裂一样,害怕它发生,又企图让它发生。
可有些事情始终是要发生的,比如人要长大,要经历烦恼,甚至出现想死的念头。
想死,并不一定是说已经发生了很大的、难以接受的事情,而是预想到以后将要发生很多无穷的小事,它们大多数没有意义,没有意义是令人可怕的,就像吃饭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睡觉只是因为天黑了,死亡似乎可以终结这种无意义,所以会忍不住去想。但它是隐晦的话题,不便轻易提及,我知道我绝不会那样,但还是会忍不住去想。
不会那样有很多理由,其一是明白。明白死比活更无意义,明白死代表着虚无,代表着伤害,代表着辜负和浪费,更代表着可惜与悲剧,像以前的三鹿奶粉是毒药一样的悲剧。
我不愿再将这样的思绪继续下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现喉咙干涸得要死,不过我不想去买水,因为马上就要回去了,忍一忍,就不用花钱了。
对于很多事情,我都这样忍。比如十岁特别想离开姑妈家的时候,忍一忍,马上就要上初中了。比如初中被同学欺负的时候,忍一忍,他们始终会厌倦的。再比如高中脸上长痘,忍一忍,年纪到了自然就没了。最后找不到另一半,也还是安慰自己,忍一忍,是缘分还没到来。
我忽然觉得我和西决像极了,并且我不会有他的好下场,因为没有人会刺激我,伤害我,告诉我该如何去冲动一次,或者释放一次。亲人不会,朋友更不会。那么我开始令自己失望,我也不清楚该如何消灭这失望。
列车前行了,速度很快,我的情绪随着速度的加快减弱了,我开始坦然,看着列车上载着无数的同类,发现彼此陌生不说话,各自安静着,像我一样想着莫名其妙的东西,直到饿了,渴了,困了,生物的本能打破心理的烦忧才算完。也许,每个人都有如此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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