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姐姐:【我是父母丢失的那个孩子】

文/鱼儿姐姐    图/来自于网络

春节快乐,恭喜发财!

我是父母丢失的那个孩子

鱼儿姐姐

前些日子《远嫁女儿,是父母丢失的孩子》一文在朋友圈里疯狂转发,朋友看到此文后立即转发给我,让我仔细看看自己是怎么丢的。她说她很庆幸自己没有远嫁,否则她也成了那个丢失的孩子。我说远嫁没你说的那么恐怖吧。她说你看看这篇文章就知道了。

于是我打开她发来的链接,认真阅读此文,读着读着,便想起远在他乡的父亲、母亲及姐姐、弟弟他们来。怪不得在异乡生活多年,仍感觉自己像未生根的浮萍一样总是悬在某个地方。原来我是父母丢失的那个孩子,因为心无所系,所以孤单无依。越是节假日,此感觉愈浓。正应了盛唐诗人王维的那句诗“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思乡之切愈发浓烈起来。

八十年代的农村依然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父亲虽在外地上班,母亲在村子里代课,可是家里的日子依然过得紧紧巴巴。因为家里没有劳力在生产队挣工分,每次分粮的时候,我们总是排在最后。记得那时队里分来的土豆小得都无法削皮,母亲只好将土豆洗干净连皮放在锅里煮熟了再让我们剥皮吃。煮熟的小土豆虽剥了皮依然有一种土豆发绿后的那种麻麻的、怪怪的味道,很难吃。后来家里土豆可以削皮吃了,我却不爱吃土豆了。

土地分产到户后,母亲总是请人来种地。母亲请人种地的时候,除刨地这样的重活外,像锄草、施肥这些轻松的农活母亲一般都会让我和姐姐跟着他们一起干。母亲说只有我们跟着干活的人一起干,他们才会认真干。

所有农活中我最怕的是给比我还高的玉米锄草。那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玉米在抽穗挂包,为了让玉米结上大大的玉米棒子,庄稼人都要将地里的草锄得干干净净并给它们施上大量的农家肥。当我在玉米地里钻来钻去锄草的时候,玉米叶将我的胳膊划得深一道浅一道火辣辣地痛。那时我就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离开这个鬼地方,以免未来长期忍受这种折磨。

考上县重点高中后,我开始住校,学习也忙了起来,寒暑假回家,母亲便很少让我下地干活了。尽管有时我也会去地里帮忙,但随着我离家越来越远,越来越久,去地里干活的机会越来越少。

直到上大四之前,我依然没有想到我会离开省城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漂泊。可是现实永远是残酷的。从我们这一届起,毕业生不再包分配,工作需要自己找,找不到工作的档案一律发回原籍。即将毕业的我,不想回县城,可我又没有经济能力留在省城。为了能继续生活在城市里,我远离家乡,孤身一人背起行囊开始流浪。

之后,工作、结婚、生子,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不知不觉中我开始想家,家乡的一人一事、一景一物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以为那是人到一定年龄便会出现的回忆。

直到两年前姥姥去世,我才真正明白“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的真正涵义。

小时候,母亲忙,她常将我送到姥姥家,由姥姥照看。她一直将我当孩子看,让我睡在她里边,直到我当了妈妈之后。在这之前,每次春节回去看她,她怕我晚上睡觉冷,用电热毯又怕我上火,便在临睡前烧好开水灌到可乐瓶子里,然后将可乐瓶子放到被窝里给我暖被窝。她里边的被窝被可乐瓶子暖得热乎乎地可暖和了。我要和她换,她说我在外面习惯了有暖气的房子,睡冰凉的被窝会感冒,坚持不肯和我换。

参加工作后,我一年回去一次,一次就那么几天,在姥姥家住的日子越来越少,再后来有了孩子连回家的次数都减少了。即使回去去她家吃顿饭就走了。每次走,姥姥都拉着我的手哭个不停,问我什么时候再回去看她,我说有空就会回去看她。

姥姥去世的前一年春节,我回去看她,那时她已经92岁了。她和往年一样拉着我的手哭个不停,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去看她,我说现在孩子大了,说回就回去了。她说我走的太远了,回去一趟不容易,那能说走就走。我说现在交通方便了,坐飞机才两个多小时,可方便了。姥姥说坐飞机多贵啊,你还是坐火车吧,把钱省下来给你妈他们。我说机票价格打折时比火车贵不了多少。姥姥说那就多回来几次,你爸妈他们也老了。

望着姥姥那满头的银发和岁月雕刻的脸庞,还有她那充满期许的眼神,我的泪夺眶而出。我紧紧握着姥姥的手,连连点头答应:好的,便匆匆忙忙钻进了弟弟的车里。弟弟的车子开出好远,我依然能从后视镜中看见姥姥还在颤巍巍地边向前走,边冲我们招手,直到她在后视镜中变成了一个点儿……

从老家回来,就开始忙工作、忙孩子、忙些自己认为重要的事。节假日时,看着同事、朋友走亲访友,我才意识到我身在异地,虽然有先生、孩子陪伴,可我的内心却无比思念我的家人。那一刻,我好想告诉母亲,我想回家。

我一直以为姥姥会如往常一样,无论什么困难、病痛都能挺得过去。我也一直以为姥姥会如往常一样,每当我打电话给舅舅时,她都会在电话那头问一声“鸿,什么时候回来。”

直到那年冬天,姐姐来电话说姥姥走了,我封冻了般愣在电话这头。我哭着问姐姐姥姥怎么会去走了呢,马上就要过年了,她说要等我过年回去看她的,怎么可以这样?姐姐哽咽着告诉我,姥姥是因为大舅去世才走的。

当我买了机票回去时,已是姥姥去世一天两夜以后的事。看到她的灵柩,看到她住过的屋子,我一直以为她仍在某个角落看着我。直到她下葬的那天,我才意识到姥姥真地、永远地走了。从此我与我的姥姥阴阳两隔,永世不能再见。

姥姥尚且如此挂念我,更何况生我、养我的父母?我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后悔自己离家那么远,回家的次数那么少。

这么多年,父亲、母亲他们从来没有说过想我、也从没怨过我离家如此之远,即使生病住院也没要求我回家去看看他们。可我知道他们对我的思念远比黑夜漫长得多。

在我大学毕业做出选择的那一刻,他们明明知道我就是那个即将走丢的孩子,他们也明明可以通过各种方法让我留在他们身边,可是他们还是大方地让我成为了那个走丢的孩子。

万爱千恩百苦,疼我孰知父母?耳畔响起著名歌手张杰那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可能回忆掉进了大海, 可能有些往事回不来,可能岁月会偷走等待,爱了很久,也许会分开。这就是爱,这就是爱,这就是爱。”

我是父母丢失的那个孩子,他们情愿让我走丢,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爱得太深。他们希望我追求属于自己的生活,希望我过得比他们好、比他们幸福。这就是父母的爱,这世界上最伟大、最无私的爱,我一辈子也报答不完的爱。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更何况,我的父母是用他们的一生才换来今日之我。

感谢我的父母让我成为那个丢失的孩子,如果有来生,我不想走丢,可是我知道他们还是会一无反顾地让我走丢,因为这就是爱。

本文配图来自于网络

鱼儿姐姐简介

作者:鱼儿姐姐,本人喜欢读书、爱好写作,曾在《烟台晚报》、《福山文学》、《商洛文学》等期刊上发表过多篇作品。现为烟台烟台市芝罘区作协会员、山东省散文协会会员、烟台散文学会编辑,三秦文学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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