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谢万徒有其表，荀羡功败垂成，东晋北上成泡影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150篇

升平二年（公元358年）八月，东晋豫州刺史谢奕去世，司马昱想以桓温的弟弟建武将军桓云替代他的职位，为此询问王彪之的意见。

王彪之道：“桓云不是无能之人，然而桓温已经居守长江上游，管辖着半壁天下，桓云若再掌握西部藩屏的重要军职，兵权将集于一家，不利于国家根基牢固。人才不是可以预料的，只应当让他不与殿下怀有二心而已。”司马昱连连点头：“你说得对。”

八月二十一，东晋朝廷以吴兴太守谢万为西中郎将，监司、豫、冀、并四州诸军事及豫州刺史。

简单介绍下谢万，这可是一位曾参加兰亭雅集的名士。

谢万，出身陈郡谢氏，世家大族，才干过人，善于清谈，起家司徒掾，历任抚军从事中郎，辅佐司马昱，在吴兴太守任上颇有政绩。

听闻谢万即将出镇豫州，王羲之连忙给桓温写信道：“谢万的才能足以经世治国，时人中堪称通达，如果让他身居朝廷，肯定是后起之秀；如果让他去治理兵荒马乱的边境，那就有些不合适了。”

又给谢万写信道：“以阁下超越前贤、不屑于琐碎事务的风韵，而去屈身治理群民，主持军中琐细杂务，确实是难以称心。然而所谓通达的见识，正是应当适应环境的变化而决定如何行动。希望您经常与下层士兵同甘共苦，这就是完美的品行了。”

你一个书中圣手，为何总喜欢对国事发表意见呢？桓温和谢万对王羲之所言姑妄听之，都没有当回事。

不久，徐、兖二州刺史荀羡患病，朝廷以御史中丞郗昙为军司，作为他的接班人。郗昙是郗鉴之子，从这些任命来看，东晋的官职基本都被世家大族瓜分了。

十二月，荀羡率兵攻打驻扎在山茌的前燕泰山太守贾坚，想为两个月前失利的诸葛攸找回场子。

贾坚统领的士兵才七百多人，荀羡的兵力十倍于他。贾坚准备出城迎战，众将领都道：“士兵太少，不如固守。”贾坚不以为然：“固守也不能幸免，不如迎战。”于是出城迎战。

贾坚身先士卒，率兵斩杀了荀羡的士兵一千多人，又返回城中。

荀羡恼羞成怒，向贾坚发起强攻，贾坚叹息道：“我自结发成年以来，立志要建立功名，然而每每陷于穷途险境，难道是命中注定吗？与其遭受屈辱而苟且偷生，不如保持气节慨然赴死。”

贾坚对将士们道：“如今处于危险的困境，无计可施，你们可以离去，我将只有一死。”将士们都哭着道：“府君若不出城，大家一起死。”

于是他们扶持贾坚上马，贾坚道：“我如果想要逃走，一定不会丢开你们。现在应当为你们决一死战，如果力量不支，你们可以赶快离去，不要再顾及我了！”说完便打开城门，径直而去。

荀羡的兵众从四面云集，贾坚把马停在护城河的桥上，左右开弓，荀羡的士兵应声倒下。

然而，荀羡的兵力众多，一部分士兵从河下砍断桥梁，贾坚连人带马陷落下去，被活捉，山茌就此被攻克。

荀羡对贾坚道：“你的父亲、祖父世代都是晋朝的臣子，你为什么要背叛先祖而不肯投降？”贾坚的父亲、祖父都曾在晋朝为官。

贾坚掷地有声道：“是晋王朝抛弃了中华大地，不是我背叛了它。百姓既然已经没有君主，只有把命运托付给力量强大的人。我既然已经事奉了别人，怎么可以改变气节？我从师就学自立于世以来，历经赵、燕，未曾改变志向，你怎么能一下子就劝我投降呢？”

荀羡继续责备贾坚，贾坚愤怒道：“小子！做儿女的竟想管教老子吗？”荀羡大怒，将他押到院子里淋雨。

几天后，贾坚满怀悲愤而死。贾坚虽死，但他所说之言，在那个年代可谓振聋发聩，百姓为了生存依附强者有错吗？

听闻贾坚被围，前燕青州刺史慕容尘派司马悦明去救援，击败了荀羡，重夺山茌。随后，慕容俊以贾坚的儿子贾活为任城太守。

得而复失，荀羡病情加重，被东晋朝廷召回，以郗昙为北中郎将，都督徐、兖、青、冀、幽五州诸军事、徐、兖二州刺史，镇守下邳。

升平三年（公元359年）秋，东晋泰山太守诸葛攸卷土重来，统率二万水兵、步兵攻击前燕，从石门进入，驻扎在黄河的小岛上。

前燕上庸王慕容评、长乐太守傅颜率领五万步骑和诸葛攸在东阿交战，诸葛攸的军队再次大败。

十月，东晋不服气，诏令谢万率军驻扎下蔡，郗昙率军驻扎高平，以攻打前燕。

谢万为人豪放自负，整天只是以啸吟自命清高，不曾抚慰兵众。

他的哥哥谢安对此深感忧虑，对谢万道：“你作为统兵主将，应该经常接触众将以使他们高兴愉快，岂有如此傲慢而能成大事的！”

于是，谢万召集众将领训话，架子依然摆得特别大，用如意指着坐在四周的将领们道：“你们都是精壮的兵卒。”将领们听后越发痛恨他。

谢安担心谢万遭受不测，亲自深入到各队主将以下的人中，一一亲访，用深厚的情谊拜托他们。

此后，谢万率兵进入涡水、颍水之间去支援洛阳。

郗昙因病后退，驻扎在彭城。谢万以为郗昙后退是因为前燕的兵势强盛，也率兵撤还，于是兵众惊慌溃散。

谢万狼狈逃回，军中将士想乘着他的失败谋算他，最终考虑到谢安的缘故，才放了他一马。

逃回建康以后，司马聃下诏废黜谢万为庶人，把郗昙的封号降为建武将军。

从此，许昌、颍川、谯、沛等城邑相继覆没于前燕，东晋北上的企图就此破灭。

不过，此时此刻，最高兴的应该是桓温。看到没有，除了我桓温，你们殷氏、荀氏、谢氏和王氏，哪一个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