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平司马承杀甘卓，王敦一手遮天，司马睿郁郁而终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83篇

大权在握，王敦开始改组朝廷，以西阳王司马羕为太宰，王导为尚书令，王廙为荆州刺史，其它朝廷官员也按照自己的好恶任意调动，司马睿敢怒不敢言。

安排好朝中人事，王敦准备返回武昌。一心想要弥合王敦和司马睿的谢鲲建议道：“自从来到建康，您一直以有病为由不觐见陛下，虽然建有功勋，民心其实并未平服。如果朝见天子，使君臣释然，那么民心都会心悦诚服的。”

王敦道：“你能保证不发生变故吗？”谢鲲回答道：“我近些天入宫觐见陛下，陛下侧席而坐等待见您，宫省之内穆然整肃，必定不会有什么可担忧的。您如果入朝，我请求充当您的侍从。”

王敦忽然大怒道：“我正要再杀掉你这样的数百人，对时局也不会有什么损害！”终究不肯与司马睿相见。

永昌元年（公元322年）四月，王敦率军返回武昌。而此时，长沙的战事才刚刚结束。

司马承起兵后，不仅得到了湘州人士的大力支持，就连荆州都有人暗中响应，比如宜都内史周级，他让侄子周该潜入长沙，协助司马承。

魏乂等人急攻长沙，司马承派周该和从事周崎悄悄外出寻求救兵，被巡逻部队抓获。魏乂让周崎向城中喊话，说王敦已经攻克建康，甘卓也已回军襄阳，外援断绝，尽快投降才是唯一出路。

周崎假装同意，等到了城下，却大声呼喊道：“援兵不久就到，努力坚守！”魏乂怒而杀之。

之后，魏乂拷问周该为何前来支援司马承，周该至死不说是周级所指使，周级因此躲过一劫。

魏乂等人攻战日急，王敦又送来他所得到的朝廷文书和奏疏，令魏乂用箭射入城中晓示司马承。城中军民知道朝廷失守，莫不惆怅惋惜。

四月初十，长沙沦陷，司马承等人都被俘获。从开始到结束，这场攻守战将近百日，刘翼战死，士卒死伤众多，纵横枕藉。

魏乂将要杀死虞悝，虞悝的子弟面对他号陶大哭，虞悝说：“人生该当有一死，现在我满门都是忠义之鬼，又有什么遗憾！”

魏乂用槛车载着司马承和易雄押送武昌，司马承手下的佐吏大多逃奔离散，只有主簿桓雄、西曹书佐韩阶、从事武延三人，毁去官服，充当僮仆追随左右。

魏乂见桓雄姿态容貌、言行举止都与众不同，心存忌惮，将其杀害，韩阶和武延的心志却更加坚定。

荆州刺史王廙接到王敦的旨意，在半道杀死司马承，韩阶、武延为司马承送丧至建康，安葬以后才离去。

易雄被送到武昌，意气慷慨，毫无惧色。王敦派人拿着他当初起草的讨罪檄书，数落他的罪状。

易雄泰然自若道：“确有此事，可惜我职位低微，力量不足，不能挽救国难。今天赴死，本来就是我的心愿。”

王敦忌惮他义正辞严，不便杀之，将他释放回家。众人都来称贺，易雄笑道：“王敦怎么可能容我活下去！”不久，王敦派人将他暗杀。

至此，能够威胁到王敦的地方势力中，甘卓主动退兵，司马承兵败身死，陶侃因路途遥远还在路上，况且广州的兵力有限，难有作为。

司马睿想要以陶侃制衡王敦，下诏任其为湘州刺史，王敦毫不客气的上书驳回，将陶侃重新赶回广州，另加散骑常侍以示安慰。

甘卓主动退兵，王敦就会饶过他吗？当然不会。其实，无论王敦和司马睿谁是最终的赢家，都不会饶了他，这就是立场不明的后果。

这个道理，甘卓的家人都看出来了，劝说他尽早防备王敦。甘卓却仍然认为王敦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不仅不做防备，还让部下解甲归田，一旦有人劝说就大发雷霆，完全是油盐不进。

甘卓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王敦却没那么好脾气，暗中指使襄阳太守周虑图谋他。周虑看着甘卓无所作为，心想是你找死的，怪不得别人，先设计骗开他的部众，然后于五月二十三将其杀于寝室。

随后，周访之子周抚被任为督沔北诸军事，坐镇沔中。

杀刁协，走刘隗，诛周顗、戴渊，平甘卓、司马承，短短数月之间，王敦将朝廷内外反对自己的势力全部清除，怎不志得意满？

他变得更加暴虐傲慢，四方贡献的物品大多送入他的府第，将相及地方的文武大员，全都出自他的门下，一手遮天。

王敦以沈充、钱凤为谋主，对他们言听计从，凡被他们谮言诋毁之人无不遇害，又任用诸葛瑶、邓岳、周抚、李恒、谢雍等人为爪牙。

沈充等人都是凶恶阴险骄恣之徒，大肆建造军营府第，侵占他人田宅，公然拦路抢劫，有识之士一致认为王敦的败亡指日可待。

九月，王敦自领宁、益二州都督；十月，以下邳内史王邃都督青、徐、幽、平四州诸军事，镇淮阴；卫将军王含都督沔南诸军事，领荆州刺史；武昌太守王谅为交州刺史。

随后，王敦令王谅拘捕原交州刺史脩湛和新昌太守梁硕。不料，此举在交州引发了一场叛乱，幸亏陶侃出手才没有酿成大祸。

王敦如此任意而为，司马睿心里就像油煎一样，他好歹是个中兴之主，怎么奋斗了半辈子，到最后竟和司马衷一样沦为傀儡？

巨大的心理落差下，让司马睿悲愤交加，终至郁郁成疾。闰十一月初十，司马睿病逝于建康，年仅四十七岁。

尽管内心里并不信任王导，司马睿临终前还是遗命王导辅政。这是一次豪赌，他希望王导不忘多年的交情，守住底线，不至于李代桃僵。

第二天，太子司马绍继承帝位，是为晋明帝。简单介绍下司马绍。

司马绍是司马睿的庶长子，生母是荀氏，据说还是一个鲜卑人，所以司马绍长得比较另类，金发黄胡子。

荀氏生下两个儿子后，遭到司马睿正妻的嫉妒，两人摩擦不断，司马睿将其赶出王府，嫁给了一个姓马的平头百姓。

由于这个缘故，司马绍继位后不可能将荀氏接回宫中，只能将其封为建安君。

史书记载，司马绍性情孝顺，文韬武略，聪明有机断。他的聪明可以从一个小故事略窥一二。

司马绍年幼时，曾坐在父亲膝头，正遇长安使者前来，司马睿借机问他道：“你说太阳和长安哪个远？”司马绍回答道：“长安近，因为不曾听说过有人从太阳来，由此可知。”司马睿大为惊奇。

第二天，群臣宴会时，司马睿又问到这个问题，司马绍却回答道：“太阳近。”司马睿脸色一变：“怎么和昨天说的不一样？”司马绍答道：“抬头就能望见太阳，却望不见长安。”

司马睿更加惊讶，断定他是个神童，所以尽管他不是嫡子，甚至长得都不像中原人，依然将其立为太子，对他寄予厚望。

这一年，司马绍已满二十三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他该如何应对这内忧外患的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