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春与陈杰宽

我曾写过一篇《气宗与剑宗》的帖子,谈及伤寒学的以经解论派与方证相应派的不同,并不曾褒贬哪一派,似乎骑墙。
在该文中我曾说“剑宗与气宗,各有学而未精弟子,纷争不已,各是其所是,各非其所非,致兄弟阋墙,为外人所笑”。
我景仰胡希恕,为其深通经方、细致入微的辨证功夫所倾倒,但心中也一直有疑惑。胡老临证功夫深,有是证则用是方,方证相应,强调六经八纲之外还要细辨方证,辨方证是辨证的尖端,这是其根本。而其病理,则重在食、水、瘀血致病。我虽有意会,觉得此论朴而实,但究竟感觉不够圆满。对于生理病理及病的转归,理论上有欠缺,对于大病久病慢病怪病,虽然随证治之不错,但没有系统的指导,单凭气血水食几条难以赅括。
比如治疗癌症,虽然辨证论治,有是证用是药,可能缓解病情,但治得了病却治不了命,难以预后。

陈瑞春教授也是我所尊敬的伤寒家,我买过其所著《伤寒实践论》,其经方实践经验颇丰。该书中篇附陈教授肿瘤七案,附篇“五、常见肝病的证治思考”,“六、肝硬化证治思考”,“七、肝病治疗的误区”、“八、肿瘤的证治思考”几章总结了陈教授治疗肝病、肝硬化及肿瘤的一些心得体会。
其中对肝病、肝硬化、肝癌的经验颇为老到。
如“附篇五、常见肝病的证治思考”谈及肝硬化时说:“治疗肝硬化虽使用软坚散结之品,但总以保护胃气为先,使病者能食能化,方有生机。因而适时灵活择用健胃补脾药十分必要。在脾胃功能健运的前提下,采用软坚散结药,以渐消渐散为宗旨,切忌图速效,强行攻破于病无益。且往往用活血化瘀过猛,有促使门脉高压动血之虞,务必审慎”。
“附篇六、肝硬化证治思考”一章中“治则问题1)关于攻伐:肝硬化的治疗,贵在综合调理为主,切忌峻猛攻伐,常法以疏肝理气、健脾和胃为是,关键是保护脾胃功能,使病者能食能化,病有生机,治疗有望。用攻坚破积药,如三棱、莪术等,在脾胃功能稳定的情况下,可以中、小量配合健运脾胃药应用。至于攻逐瘀血的虫类药,如虻虫、水蛭、土鳖虫之类,可以视病情与体质状况,使用小量,间断配合应用。笔者主张调补攻伐结合,用文攻不用武卫,且宜‘打打停停’。因为凡攻瘀破积药,均对肝脏有程度不同的损害,如果反复用,大量用,非但不利于病,反而有伤肝脏。《内经》中有大毒、小毒去病之多少, 很有临床意义,确为经验之谈。”
“附篇七、肝病治疗的误区”一章之“个人经验3.疏肝理气,健脾和胃,渐消渐散治肝硬化”总结了如下几条经验:
一是要坚持疏肝理气,健脾和胃,保证消化吸收正常。
二是软坚散结必须在脾胃功能健运的情况下运用。
三是肝腹水宜行气消水,不宜用峻猛攻水,更不宜中西医利水药同时使用。
四是肝硬化慎于用补。一般地说肝硬化是本虚标实,气血水瘀,不能用温补,只能用清补。以滋养肝阴为主,如生地黄、白芍、丹参、太子参、山药、石斛等清滋而补,忌用黄芪、白术、当归等补气补血药(极少病例可以用)。如有牙龈出血或鼻衄等,可以用玉女煎、百合知母地黄汤、竹叶石膏汤之类,或加用三七、白茅根、旱莲草、丹参、赤芍等,可以取得一定的疗效。
五是肝硬化的愈后问题。肝硬化病人多为肝阴不足,肝郁化火。可以在临床上密切观察舌苔和脉象,如舌苔少或舌面光亮,脉弦实刚劲,是为不祥之兆,应大量用滋阴清热,如生地黄、白芍、石斛、牡丹皮、赤芍、丹参、龟甲、鳖甲、知母等。如舌苔能长出薄苔是好的转机,如舌质深红光剥无苔,是病情危笃,不可逆转。这一临床特征,很有诊断意义。若有舌脉的转化,必须未雨绸缪,审时滋补肝阴,达到防微杜渐的目的。
最后是关于肝病饮食的宜忌问题。饮食疗法是中医治疗的一大特色,尤其对肝病更显示优越性,恰当调理好肝病的饮食,很有积极意义。一般来说肝病的饮食以清淡为宜,切忌辛辣燥热之物。清淡的鳝鱼、瘦肉、鱿鱼、墨鱼,尤其是泥鳅功用有清热、利水、补脾的作用,故有‘水中人参’之称。甲鱼既可滋阴又可软坚,但必须久炖10个小时左右才能达到治疗效果。另外如山药粥、莲子粥、苡米粥,都有一定的食疗作用。凡辛辣燥热以及滞气的食物是肝病所禁忌的,如牛羊肉、狗肉、鹌鹑、鸽子都属燥热性味,不能食用,辣椒、胡椒、生姜也要适可而止。易于滞气的糯米、红薯、土豆亦不宜多食。总之,应当注意调理好肝病患者的饮食,不能任意择食,以免产生不良的后果。”
“附篇八:肿瘤的证治思考”一章中作者也承认目前中医“各家对肿瘤的认识,虽有各种不同的记载,诸如病因、证候、方药的运用等,但未能如西医描写得那么具体。时至今日,也仍然是有很多缺陷,有待逐步实践摸索和完善”。“目前,从临床上所遇到的肿瘤,多为西医手术、化疗、放疗之后,用中药来调理,这就无形中使中医处于辅助作用或称之为陪衬的地位,很难准确地说出中医对肿瘤的治疗作用”。作者也展望“从中药对该病的认识,其整体辨证思维,扶正祛邪的治则大法和丰富的临床经验来看,若能系统地整理总结,中医药在治疗肿瘤中发挥主导作用也是能够实现的”。作者也列举了自己治肿瘤的一些案例,疗效有一些,但是不理想。但是他感悟到肿瘤的“中药治疗不能落于‘以毒攻毒’的俗套”,这个是非常有见地的。

我在汉唐中医网读到如下案例:
http://www.hantang.com/chinese/ch_Articles/liver45.htm
陈杰宽的肝癌案例
2008年6月17日.
F.C C. 女性,查出肝癌四周,因怕西医的治疗,故来找我治疗.
症状: 肝区和胃脘刺痛,腰痛, 膝痛,胃口很差,欲呕吐, 老觉得有物塞住胃,食欲极差。怕冷,大便难,失眠,很难入睡。
病人有糖尿病五年,一直服西医治疗。(是否食糖尿病的药引起的癌症呢?怕是有这个可能性)
脉诊:双关尺附骨脉.
腹诊:肝下有硬块,硬实,痛,形成以肝区为底面的16厘米左右的不规则的等边三角形.压之痛加重。
诊断:厥阴阴实。
处方:实脾的四君子合倪师的常用治肝四宝(柴郁胆芩)加补北的补骨纸,去实的牡蛎,去阴寒的生附干姜
七天药。
2008年6月24日,第二诊,胃肝疼痛已经控制不痛了,胃口好,能睡,肿块小了60%左右。病情好转的迅速,超出想象,可见经方的威力之大。
效不更方,上方再服一周.
之后不再见病人诊治。

一年之后2009-6-2
病人陪她的丈夫来看病,告诉我服了最后一次的药后,肿块已经不见了,故一直无再来诊。睡眠,胃口,体力一直很好。也没有再服糖尿病的药了。

几点说明:
第一:这个病人坚信中医是唯一可以帮助她的,一念就改变了她的命运。不似现在大部份的人先行做了手术化放疗,最后不成了,才找中医治疗。到了最后的死期限了,往往还会提出过份的要求:例如常常问中医:“我的癌症什么时候会治好呀?”
第二:证明倪师传的经方的威力之强大,故倪师一直强调经方是佛法的医学,所言非虚,因为只有佛法的医学才能解危于生死之间。弟子深有体会。
第三:证明倪师的无私传授是何其伟大。非常人能做到。

学生 杰宽报告上
200969

老師評語

杰寬是我的優秀學生之一,是一位在紐西蘭開業的中醫師,除了專精於經方醫學之外,也是一位超級優秀的廚師,畢業於廣州中醫藥大學,在桃花島跟診時,幾乎所有同學都嚐過他煮的好菜,這事至今仍被同學們津津樂道,這個肝癌案例會成功,主要的原因除了杰寬的正確施治就是病人絕對的信任中醫學,同時又沒有給西醫先治療過,從一開始就找中醫來治,這種病只要給西醫先治療過,就一定無救了。在台灣已經有幾位西醫所謂的肝癌專家,自己卻都死於肝癌,這已經證明西醫學是無法治療肝癌的,讀者們一定要記住,只要肝區出現腫瘤時,請立刻找中醫來治療,如果服藥二週後沒有改善,請立刻換醫師,同時也請無法治療肝癌的醫師,不要耽誤病人的病情,一旦病情被延誤,就會不治,杰寬很優秀啊。

漢唐中醫倪海廈謹記於2009年06月10日

像这样的案例,汉唐弟子有很多,当然倪师自己就更多。
http://www.hantang.com/chinese/ch_Articles/studentcase.htm
http://www.hantang.com/chinese/ch_Articles/story.htm
我感觉倪海厦的经典汉唐中医治肝硬化、肝癌,无论从诊断上还是理论上都要高出许多许多。
首先诊断上:

  1. 根据十二经络流注,丑时不能安眠,解读为肝经阳不入阴。

  2. 脊柱第九椎下筋缩穴有压痛点。另魂门、痞根、消积、肝一、肝二、肝三等穴有压痛点。既可以帮助诊断,也可以用来治疗,还可以帮助治疗后确认痊愈与否。

  3. 眼诊(这是倪师的独门绝技)

  4. 再加上望闻问切,整个诊断简便、明了,准确,而且不用等到病发至末期,初发病(提前两年)即可诊断

其次治疗上有系统理论:

  1. 首先定义阴实,为阴病,为实证。阴寒,当温之;实,要攻坚,咸能软坚。

  2. 《金匮》杂病例开篇第一条:“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肝木克脾土,治肝病要先实脾,则病不进。金能克木,肝病忌食辛辣。

  3. “四季脾旺不受邪,即勿补之”“病在肝,愈于夏;夏不愈,甚于秋;秋不死,持于冬;起于春。禁当风。肝病者,愈在丙丁;丙丁不愈,加于庚辛;庚辛不死,持于壬癸;起于甲乙。肝病者,平旦慧,下晡甚,夜半静。”据此而确定攻补的时机和治疗的节奏。在脾旺之时,得天时之助,不需补脾,即是攻病之时。

  4. 《难经》“实则泻其子,虚则补其母”,肝之母为肾,肝之子为心。“夫肝之病,补用酸,助用焦苦,益用甘味之药调之”。

  5. “东方实,西方虚,泻南补北”。泻南不如补北。

我们来看汉唐弟子陈杰宽医案,其厥阴阴实处方:1.实脾的四君子2.合倪师的常用治肝四宝(柴郁胆芩)3.加补北的补骨纸,4.去实的牡蛎,5.去阴寒的生附干姜,实际上就是倪海厦老师治疗肝硬化、肝癌的系统理论的具体实践。
陈瑞春教授从实践中得来的经验非常宝贵,其反复强调的“但总以保护胃气为先”,就是“治肝之病,当先实脾”;“在脾胃功能健运的前提下,采用软坚散结药,以渐消渐散为宗旨,切忌图速效,强行攻破于病无益”,就是攻补的时机选择和条件。“甲鱼既可滋阴又可软坚”,这又是和“咸能软坚”用鳖甲的思路一致;“凡辛辣燥热以及滞气的食物是肝病所禁忌的”,辛味属金,金能克木,所以肝病不宜于辛辣的食物。
这些经验,都是陈教授临证历练得来,弥足珍贵,但终究不如从经典中有系统的理论指导来得透彻。你接受了倪师从经典出发的系统的理论指导后,你不禁有一种站在高岗上俯瞰大地山河尽收眼底的感觉,那是张无忌练成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后,看各路英雄的招数,一览无遗的感觉。陈杰宽虽不如陈瑞春那么富有经验,但在经典指导下,却能少走弯路,乃至有更好的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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