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程眼中的郁家姑奶奶
读懂郁馥馨 文/程小程
认识郁馥馨早了。感觉是很早了，如果细数时光的话，可能是去年，也可能是前年，或者更久远，记不太清。在我的意识里，早的概念有多种解释，仰慕的人，认识一天便是久远；讨厌的人，相识再久，仍是陌生。
在见到郁馥馨本人之前，先见到她的文字。她在鲁南论坛发了一个贴子，我不敢说第一个注意到的，但我记得那个贴子没有几个回复的时候我就认真读了一遍——我很少认真去看论坛里的贴子，灌水的贴子太多，不值得我浪费时间——先是她的网名吸引了我：“郁家姑奶奶”。这让我想到了老去的深宅大院，也想到了旧小说里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凭这个名字我要认真读一遍她的文字。然后就一口气看完了她的《我的古城我的梦》。
那时台儿庄古城刚开始复建，当地人对古城复建到什么程度，只是半信半疑，但是她却寄予了深深的希望和全部的热情，拽着两个行李箱就来了。来了就随遇而安。新建的古城那么大，竟然没有她一间住的地方，她毫无怨言。她住到了很远的乡下，缺水少电没有暖气，也毫无怨言。有梦的人，心里满满的都是满足，不会有怨言吧。她的古城梦到底是什么呢？只看她一两篇文章，无迹可寻，看得多了，脉络便分明了。她说要寻根扎根。台儿庄是她父亲的故乡，这自然是她要寻的根；她心里有一个古色古香的梦，她要把根扎在故乡的古城里。老话说，隔代亲。她对古城的亲近应了老话。
郁馥馨在古城里主编一本杂志，隔两三个月出一期。她在台湾做过许多报纸杂志的主编，如今重拾旧业，自是得心应手，每一期都做得给人惊喜。我们一帮文友喜欢胡扯一些文字，渐渐和她有了文字上的纠葛，一来二去便熟了。我们去古城，或者她来市区，相见必是喝酒。不知她酒量有多大，总之端起酒杯就喝，从无怯意。记得第一次在一起喝酒，文友都关怀她是台湾人，担心她听不懂方言，都硬着舌头说普通话，或者讲枣庄土话时放慢语速。她大约是听得别扭，说你们讲枣庄话我能听懂。没人肯信，拿方言试她，见她果然可以翻译得出来，就都不把她当外人了。酒至酣处人便狂，一桌人张牙舞爪，形象可怖，满口的枣庄俚语典故抡出去，她很快就被打懵了，只有呆坐在一旁傻笑的份儿，很是可爱。她喝酒的性格强过一般男人，洒脱、自然，不醉不休。酒品如人品也如文品，于是，她整个人酣畅淋漓，她的文字也酣畅淋漓。
照周易的理论，姓名笔画复杂的人必有复杂的人生。郁馥馨这三个字够复繁的，而她从台湾到苏州，又到台儿庄，单人单骑，一路征程，可以想见她的人生里定是装满了各种滋味。都说酒逢知己，可以无话不谈，有时明明知道她有一腔的话要说，但是酒喝起来，她男人般豪爽，三两杯白酒下肚，顿时乱了江湖，于是说的忘了说，听的忘了听。既然知己，便是知道就好，不必细说。
爱上一个人不如爱上一座城。这是郁馥馨一篇文章的标题，由此可以看出，从“我的古城我的梦”开始，经过三四年时间与古城的朝夕相处，她是真的爱上了这座城，爱得如此偏执。她是真的和这座城丝缕相连血脉相通，再不可切割。她常常奔波于海峡两岸，做各种交流工作；她白天忙编务夜里著文章，为古城的发展四处鼓吹；她像一只陀螺，谁都可以抽一鞭子，谁抽她都跟着转，只要是古城的事，她都转得不亦乐乎。许多人不理解，说她不是小青年了，说她大小也是知名作家，说她无论如何总是台胞……坐在办公室里喝喝茶，或是找个临水的窗前闲观水城景色，多自在，何必没事找事，苦累自己。她总是笑而不答。她是要成为古城里一个传奇的，她现在已经是一个传奇了。她正快乐着，怎么会累呢！
爱一个人或一座城，是真爱就不会觉得苦更不会觉得累
那天，郁馥馨又一次从台湾回来，她的双亲或许是想看看古城，或许是不放心她的生活状态，也陪了过来。我们赶到古城去尽地主之谊为两位老人接风——郁化清老人是地道的台儿庄人，且轮不到我们做“地主”呢——仰幕郁老先生的大名已久，借机拜访求教才是真的。郁化清先生是台湾的著名童话作家，文学前辈。他今年八十多岁了，离开家乡六十余年。我与他从未谋面，以为见了定会有短暂的陌生，其实却不然，一开口，两下乡音相应，熟得不能再熟。聊起枣庄的许多故地旧人，老人不假思索，冲口而出，完全没有隔了六十年的茫然。老人依然是白发如雪，但却乡情温柔。让我第一次对那首“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的诗句生发出切肤之感。世事无常，千转百回，不管历经多少时光的冲刷和风雨的淬炼，老家才是每个人永远的方向，故土才是每个人永远醒不了的梦境。
那晚，吃完饭，郁化清老人牵着老伴的手，郁馥馨挽着父亲的臂膀，他们三口人静静地走在台儿庄的街上。我在后面跟着，跟着，突然莫名地感动起来，然后热泪盈眶。
那一刻，我突然懂了郁馥馨，懂了她对台儿庄的一往情深。
作者简介：程小程，原名程咏泉，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于1990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散文随笔及短篇小说以文笔优美、隽永哲理见长，其作品《爱如灯盏》、《母爱的力量》等广为流传。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青年刊物中坚作者，散文作品多为《读者》、《青年文摘》等转载，短篇小说《玉》迄今已入选十余种文集。2008年起转入长篇小说创作，出版有长篇小说《做局》、《周易大师》、《进退诀》（网络名：商道密码），长篇小说《商道密码》获新浪第六届原创文学大赛晋级奖。长篇小说《大国隐士》正在天涯连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