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佰》背后的淞沪会战(十一):进退失据,兵败如山倒
十一:大溃败
鉴于战线出现了巨大漏洞,白崇禧、陈诚等将领认为应迅速后撤,调整战线,但蒋介石认为国军要再坚持三天,希冀九国公约会议“对日本采取一种如年前国际联盟对意侵阿比西尼亚一样的惩罚行动”。
陈诚后来说道:
为尔后长期抗战计,唯有迅速转移,重新部署,于是乃作全线之撤退。敌于杭州湾登陆之时,委员长电话问我:如何处置?我答:急宜缩短阵线,苏州河部队应速转进武进一带之国防线中。
委员长经半小时之考虑,准照此议办理,但旋因此时九国公约国正在比京开会,委员长为争取国际声誉,令再支持三日。至十一月八日再行撤退时,部队秩序已乱,命令无法下达。
李宗仁说道:
蒋先生坚持不允,前线官兵又苦撑两三日,实在疲惫不堪,白崇禧再度献言撤退,蒋仍不允。全线又勉强支持一二日,时我军阵容已乱,白氏知事急,乃向委员长报告说:前线指挥官已无法掌握部队,委员长不叫撤退也不行了,因为事实上前线已溃了。
为了挡住日军第10军的攻势,62师、63师、79师等部均受命向日军发起反击,但均被击败,日军仍迅速向前发展进攻。
11月8日,日第10军主力在得胜港、米市渡等处开始渡过黄浦江,其后续部队第114师团及军直属部队亦开始登陆向金山集中;上海派遣军为支援第10军作战,也分别向当面的国军发动进攻。
11月8日晚,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顾祝同按照蒋介石的指示,于当夜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但是由于撤退时机太晚,命令的下达又没有及时传输到各级,使得战线出现了混乱。
就连右翼作战军总司令张发奎也是在11月9日才看到撤退命令的,其余军、师部队可想而知,有的部队没有接到命令,看到友军撤防后自己也便撤了。由于没有统一的路线规划,数十万军队的后撤出现了混乱。
顾祝同回忆:
松江、枫泾于8日失陷,沪杭路首被遮断,苏州河南岸我军只有向昆山、苏州一带后退……部队单位既多,沿途拥挤,加以日机轰炸扫射,死亡不少,秩序混乱,部队长大都失去掌握。
白崇禧回忆:
当时因联络困难,下达命令较迟,各部队准备不周,撤退秩序甚为混乱,是以青浦、白鹤港之线不守,乃向吴福线之既设阵地撤退。当时以受敌机日夜跟踪之威胁,各部队撤退秩序更为紊乱。
陈诚回忆:
是夜,敌冲入第一军胡宗南司令部,官兵死伤甚众。九日拂晓,胡徒步抵崑山,我命往收集溃兵。薛伯陵(岳)总部亦被敌冲入,薛泅水连越三河,力疲不支,几殆,赖获一浮木得免。
孙元良、桂永清等亦先后奔至,因命孙守崑山铁桥,命前敌总司令部人员取水道往宜兴。我独与少数官佐分别至各要路口,令各部队长至指定地区收容整顿待命,我则至崑山一宝塔内坐镇。又三日,始乘小艇绕道回苏州,此时崩溃之势亦已稍定。
张发奎回忆:
我奉到撤退命令时,前线部队己先我奉到,开始撤退经过我的司令部时我才发现,故有极度混乱而难于掌握之情形。我们的部队大部虽撤离,但仍有少数的落伍伤兵和伤患,呻吟于沿途两侧。
我怀着万分悲痛的心情向青浦转进,途中我看到了一些毫无规律而极度混乱的退却现象一一各行进的交叉,方向的错误,军民的混杂,友军误会的冲突,指挥官不能掌握部下,部队寻觅不到自己部队的位置种种的坏现象,都己暴露无遗。
蒋介石自己也说:
苏州河退却之时,司令长官一跑,一切重要东西,都无人过问,司令部的重要文件、地图、重要计划,都被敌人拿去了。
我们自己部队没有退,桥梁先已破坏了,马匹大炮都没法搬走。敌人看破了我们的弱点,所以敢于放胆的追。大家知道,我们上海的失败,不是作战的失败,乃是退却的失败。
日军新登陆部队攻势很猛,国军尽管在右翼方向投入了很多部队,但因临时部署、紧急调动,故而难以立足,被日军接连击破。
值得一提的是东北军67军奉命坚守松江掩护部队撤退,该军死守松江,遭到重创,军长吴克仁中将牺牲,是为国军在淞沪会战中牺牲的最高军衔的将领。
11月9日,67军军长吴克仁牺牲,日军继续发展进攻。蒋介石在日记中写道:
今晚尚未确实联络松江,吴克仁部队亦溃向青浦,未知其目的地所在。
因蒋介石对东北军部队有所记恨,淞沪撤退之战中,其对67军又是这个印象。故而淞沪会战结束后,67军番号被裁撤,而余部官兵在向军政部要求抚恤时,得到了这样的答复:
确迅原东北部队第六十七军军长吴克仁,在我大军撤离上海后,已率部叛变投降日军,此次侵占南昌,即是吴克仁亲自指挥所部,为日寇前导。
吴克仁
堂堂一位牺牲的将军,在国府眼中却成了叛变之人,可想为何全面抗战之初杂牌军都纷纷死战,而到了抗战中后期则大都消极抵抗的部分缘由了。
当第三战区各部队开始后撤的时候,日军则乘势占领上海市区。至11月12日,上海地区全部为日军占领,原在沪西作战的中国军队也均撤离了淞沪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