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效的社交是无止境的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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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无问西东》中，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问学生吴岭澜，你求学的目的是什么?

吴岭澜回答，我只知道，不管我将来做什么，在这个年纪读书、学习都是对的。我何用管我学什么，每天把自己交给书本就有种踏实。

梅贻琦说，人把自己置身于忙碌当中，有一种麻木的踏实，但丧失了真实。

这种盲目忙碌中的麻木踏实感，在当下社会依然是很多人聊以慰籍小药片，并且变得越来越不真实。

这种盲目的忙碌有可能是吃不完的饭局，有可能是没有一句真话的交谈，有可能是看似高大上的项目讨论，也有可能是带有一丝小利的活动。

我在25岁到45岁之间这二十年，差不多就陷入到了这种盲目的忙碌之中，不能自拔。

这种盲目的忙碌是对生活很好的解释——忙就好，忙就有机会。

这种解释可以给自己、给老婆、也可以给父母，也可以变成在朋友之间炫耀的资本。

安慰自己的时候可以小习翼翼地说，我很努力了；回答老婆孩子时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不能按时回家；答复父母时更可以毫无耐心地讲，我很忙；在朋友面前可以吹破大天地说，我现在手里有个什么什么的项目正在谈。

人活着是要有交待的，对自己、对家人、对社会，无疑，“我很忙”是个很好的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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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十年我就觉得：不忙的男人还算男人吗？回家吃饭的男人还算男人吗？没有一大堆朋友的男人还算男人吗？

也许，盲目的忙碌是人青年时期的特征。初入社会，开始自立，有面对一切的勇气和胆量，但看不懂社会的真实。

什么是真实？电影《无问西东》中大知识分子梅贻琦给了一个很绕口的解释：一种从心灵深处漫溢出来的不懊悔、也不羞耻的平和与喜悦。

人到中年以后可以想想，对那些忙碌不懊悔吗？有平和与喜悦吗？

多半没有平和与喜悦，大多数是抱怨、焦躁和不如意。也许每个人都自闭式地抹去这些负面的效应，或找一个来自他人的理由，然后再一次投入到新的盲目忙碌之中。

这几年，这种忙碌有了各式各样的组织形式，比如，各种协会，各种交流群。大家以各种形式聚集在一起，在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前讲着自己臆想出来的话语，做着相互都不认可而又叫好的表演。或吃吃喝喝，或吹吹牛皮，最后微信扫一扫，再带一句以后常联系，就又各自钻进汽车、或骑着共享单车回家。有些人，后来恐怕一辈子都没再说上过一句话、或再见上过一次面。

我们为这种无效的社交忙碌，对此厌烦而又依赖，心里充满不懈而又乐此不疲。

但是，这些看起来的机会，背后却有不少坑。有的是无效的社交，有的是无止境的消耗，有的是分分钟就想逃离的尴尬，有的是步步为营的忽悠甚至骗局。常有人感叹：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其实现在农村熟人社会衍生出来的套路也很深。

3

那些年，只要有人打个电话给我，我说屁颠儿屁颠儿地骑着单车去应约，当喝酒的时候还表现出来对开车的人不懈一顾。

讲件我经历过的有意思的事儿。

有一次，一个在前几天某种集会上认识的人打电话给我说，杨总，晚上聚一聚，增进点感情，也有点问题想请教您。

告诉了我吃饭的时间和地点，要去的酒店五星级，很高大上。

去了之后，他还没到了，让我在酒店门口等，说马上就到。

等了有一只烟的工夫，几辆高档轿车开了进来，车上下来了几位衣着得体、举止优雅的男男女女，其中一位是我认识的所谓朋友。

相互介绍、寒暄、递名片。进酒店落了座，那几位把我凉到了一边儿，窃窃私语，谈一个叫美洲矿业的什么项目。

我当然不在意他们对我的冷淡，因为我是奔着吃喝来的。菜上齐了，一大桌子，龙虾、鲍鱼、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的菜。

一位女士从一个手提袋里拿出一瓶拉菲，我那个朋友和我说，今天，我们喝X总的拉菲，X总是美洲矿业的大股东，在法国有酒庄。

说的时候把美洲矿业几个字咬得很重，我等着他给我解释美洲矿业是什么项目，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和我公开说这个项目。结果，我的朋友并没有说这方面的内容，问我喝没喝过拉菲。

我说，假的喝过，真的没喝过（我把我喝过的都当假的）。

我的朋友说，X总的都是真的，今天我们好好喝喝。

我说，对不起，我不喜欢喝红酒，给我上白酒。

我有朋友问，喝什么白酒？

我说，来泸州老窖特曲吧！

我身后的服务生说，对不起先生，我们酒店没有这款酒。

我问，红星二锅头有没有？

服务生说也没有，桌上的几个人停止了交谈看着我。

我又问，你们有什么？

服务生说，白酒只有五粮液和茅台。

我说，来茅台吧，我不喝五粮液。

酒桌上，他们一直聊他们的美洲矿业项目，好像我并不存在。

我也乐得其成，自斟自饮，喝到半醉的时候，我的朋友问我，你知道美洲矿业这个项目吗？

我说，不知道。

他说，这是个国家战略投资项目，主导方是中美政治协商促进会。

因为我当时已经半醉了，就打开了话匣子，至于说了什么记不清了。

这之后，又有了第二次聚会，这次他们没让我喝茅台，而给我带了“特供”的红星二锅头。

酒桌上的主要议题是让我他们这个美洲矿业的项目宣传，无外乎印什么宣传单和网上信息发布，自然就像我做了项目的详细介绍。

他们给了我一些资料，里面的照片很让我吃惊。

当然就知道了这是个什么样的局，我也就没有给他们做什么宣传。

这之后他们又第三次约我吃饭，我以不在珠海的名义推掉了。

再之后就是几个人不停地给我来电话，说这个项目有多么多么好，让我投资。

我说，你们先帮我投吧，按你们的说法一年回本，一年之后再归我。

最后，我的那位朋友骂我不是人。

我经历过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盖网、安化黑茶、南海建岛、香港大型古玉展等等，有的是骗了我一点设计，有的是白白让我喝了酒。

美洲矿业后来变成了“珍宝币”，盖网变成了盖网商城、壹键哥等等，安化黑茶变成了中粮大品牌崖畔野放。

不是只有我有这样的经历，央视某著名主持人参与了盖网，某著名相声演员参与了美洲矿业。

看起来的机会，会害人；而时间，也耗不起。

4

时间，永远留给重要的事重要的人，留给靠谱的人靠谱的事。

谁是重要的人呢？什么是靠谱的事呢？

父母、老婆、孩子是靠谱的人，家里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事。

为家里人忙碌很琐碎、很没成就感，但最真实。

这才能有梅贻琦说的那种从心灵深处漫溢出来的不懊悔、也不羞耻的平和与喜悦。

可惜，我身边的好多朋友还沉浸在这种盲目忙碌和无效社交中不能自拔，在无止境地消耗，但你无能为力。

虚荣的力量是强大的，强大到让你忘了自己和家人。

人生不应该以功名利禄来评价每个人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