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卫填海新编,快来体验上古生活的“真实” | 夕霞夜话——汉字的童年(10)

中医学苑

xyzych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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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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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汉民族,为人类做出的最大的贡献,就是发明了文字——汉字。思想的传播,各种经验的总结和历史的教训,都离不开文字。汉字本身有思想,这是汉字与其它文字最大的区别。我们汉民族常常羡慕其他民族有民族特色,如民族服装,民族小调等,常常黯然叹息,好像汉民族没有有特色的东西,从而没有了自信心。其实,我们汉民族有着最有特色的宝贝——汉字。在浓浓的民族伟大复兴的情节里,在殷殷的寻求国学的氛围里,回过头来,看看我们汉字的童年,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童年是人生最快乐的一个阶段,长大了,成熟了,重温儿童的长成,更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更何况,有的人,都忘了自己的童年,甚至并不知道自己的童年,所以,快乐就少多了。

本人不是专门搞文字研究的,本着对汉字的喜爱,以己之心,度着先人造字时的场景及心态,写出自己对汉字的理解,与热爱汉字的同仁共享,不当之处,敬请批评指正。

汉字的童年(10

黄廣之辨——黄帝的故事
精卫填海

又北二百里,曰发鸠之山,其上多柘木,有鸟焉,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其鸣自詨。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漳水出焉,东流注于河。
《山海经·北山经》
夜色深沉昏暗。
我衔着带着长刺已干枯的一小段柘木,穿过这漫漫长夜,朝着东方飞去。从发鸠之山飞到东海,三千里路,我飞了一天一夜。
墨色的海水把白浪抛在岸边的礁石上,发出恐吓的巨声,海风狂吹,以阻止我向大海深入进发,这有用么?当然没用,它们知道没用,却日复一日地这么做着!是等着我的随时到来么?我真的能填平大海么?当然不能,我知道不能,却还要往返于西山与东海之间!
我顶着海风,飞到东海之上,听潮水相击,我在海面上绕了又绕,用尽力气将口中的柘枝投入海中,我要让它沉下去,再沉下去,直达海底。
我声嘶力竭呼喊着精卫的名字:
精卫——!精卫——!精卫——!
精卫——!精卫——!精卫——!
精卫——!精卫——!精卫——!
我在海面上飞了又飞,将这一天一夜的思念,化做一声一声的呼唤,我知道,精卫能够听到我的呼唤。
“精卫——!精卫——!精卫——!”
我叫着,我飞着,我飞着,我叫着,我不能停下来,我这凄凉叫的声,回荡在东海之上,海鸟们听到我的叫声,也开始纷纷出来觅食了,天要亮了,我也要回去了。
我一路悲鸣,呼着精卫的名字,我只有鸣叫,我有眼睛,却已不会流泪,只有将满腔的悲愤化作一声声的鸣叫,我要让我的叫声,让大海发抖,我要让我的叫声,让廣帝心惊,我要让廣帝知道,精卫、女娃他是杀不死的,总有一天,我会把大海填平!
我又飞了一天一夜,回到了我与精卫共同生活的发鸠之山,深秋的风,飒飒作响,萧萧木叶随风舞动,几片落在漳水之上,顺水而去,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我饮了几口漳河之水,梳洗一下我漂亮的羽毛,栖在这棵尚有几片黄叶的老柘树的枯枝上。
秋天又到了,满山的柘树又开始变得光秃秃了,明年春天,它又会抽枝发芽,春秋代序,循环往复,几千年了,许许多多的事情都如过眼烟云,了无痕迹,能够使人记住的东西太少太少,记住的,又流传下去的,又是那么的残缺不全,丰富而苦难生活,到最后,可能就只剩下那么干干巴巴的几句话,甚至是几个字,这几个字,就足以记下我几千年不屈灵魂了,我闭上疲惫的双眼,休息,我要保持体力,天明,我还要上路。
这次,我要用什么来填大海呢?我要带点什么送给精卫呢?柘树下的石头好像已经风化了,衔一块西山的石头吧,精卫看见这石头,一定会喜欢,上面有我们的旧精灵啊。
“准备好了吗?娃娃?”
“准备好了,精卫。”
“可以开始吗?”
“可以了。”
精卫左手扶在琴徽之上,右手轻轮五弦,朱弦疏越,清音泠泠,环绕西山,融于云朵,又化作清风拂过柘枝时,我头戴柘枝做成的高耸宽大的花冠,冠隙间尽情地插着对对羽毛,他说,我的头一定要装饰得最漂亮,花冠要做得最漂亮,他采来开着花最多的柘枝为我做头冠,后来,人们根据这种形状,做成了质地不同的冠,称为“彻天冠”,真的是形象。
精卫给我做的这个花冠太枝繁荣叶茂了,戴在头上,挺沉的。精卫怕我跳舞时,用力过度,柘枝伤着我的头皮,或者刮着我的青丝,他特意用蚕丝给我做了一个内层小帽,这样,我可以把我长长的头发挽起,然后用丝帽固定住,又安全,又舒服。蚕丝帽散发着精卫特有的体味,从我的头顶泄下,流进我的心里,让我心跳,血涌,我真的急切地想见到他呀,尽管,他刚刚给我装扮完。
伴着他的琴声,我头戴通天花冠,身穿荷叶罗裙,手持葛曼,袅袅娜娜地从柘树后舞出,真的就像神来到人间一样,此时,此刻,我就是神啊。
我边舞边唱,一唱而后,部族里的女人,也都打扮的跟我一样,像精灵一样,一个一个或从树丛中舞出来,或者从鲜花丛中走出来,和着我歌声,一起颂扬给我们部族带来幸福的神。每年的春天,我们的部族都要迎神,酬神,感谢神带给我们的幸福祥和安宁的生活,尽管,我们的生活好像从来就没安宁过,不过,这不影响我们的迎神活动。
南风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
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南风之熏兮,可以繁吾民之众兮,
南风之时兮,可以延吾民之寿兮,
南风之熏兮,可以蕃吾民之稷兮,
南风之时兮,可以舒吾民之身兮。
就这样,一唱而三叹,再唱而再叹,我婉转,肃穆,庄重,虔诚的歌声和着精卫的清越高扬的琴声在西山的上空流动,山上众女唱和,山下鼓乐齐鸣,真是鸟闻而飞,兽闻而走,鱼闻之不潜,人卒闻之相还而观呀。
小伙们也过节一样,把自己装扮成自己喜欢的动物,有的把自己打扮成一头牛,有的则扮成老虎,有的扮成豹,尽我们所见的动物,想装成什么,就装成什么,他们也和着我们歌声,跳呀,舞呀,我们向伟大的——神,叙述祖先之功德,向——神,敬献我们亲手打来的猎物,向——神,诉说我们心中的苦懑与期望,一年中的这一天,就是我们部族的狂欢节。你可尽情、尽性地狂欢,就像回到神的怀抱。这是我们炎氏部族的一代又一代的传承。最后,当我们怀着哀伤而激动的心情,将——神送回天上。
她是我们部族的高媒啊。女神也不愿离开呀,这么多的鲜花、美酒,那么忠诚的年青人,这么美妙动听的歌声,那么漂亮的舞蹈,真是让——神留恋,不过,终是人神有别,从相见始,便知要离别,那就是哀而不伤吧。随着歌声的渐行渐远,众神也随风而去,西山一片寂静。
送走众神,我们摘下我们的花冠,狂奔到心爱之人的身边,精卫早已收好琴,在等着我的到来。我把花冠送到他的怀里,我们拥着,走向那棵枝叶繁茂的柘树。树下就是这块已风化的石头,这石头,当年可是像玉一样温润光滑,承载过多少次两个热热的身体呀,那是肉与肉的融合,是心与心的融合!那些英武的“百兽”,接受的不仅是女人的鲜花,接受的还有女人。
散发着鲜花芳香的草地是我们的床,柘枝扎成花冠是我们的覆身之被。春天里的发鸠之山,就是我们部族男女欢乐之地。
我和精卫,当然是这群青春少年享神乐神的领袖——舞,我跳得最好,琴,他弹得最响;唱,我的声音最美妙;和,他的嗓音最雄浑;性伙伴,我俩最固定,因为,我俩的性也是最和谐的,如果性不和谐,第二年春天的迎神活动之后,我们头上的花冠就要别投他人了,这一年一度的迎神会,也是我们部族姑娘小伙选择佳偶的季节。
我和精卫从小在一起长大,跟着我们的部落迁移呀,迁移,从东迁到西,从西迁到南,从南迁到北,我们的父兄姐妹,在迁移中死的死,亡的亡,对于这些死去的亲人们,父亲要亲自为他们招魂,希望他们的魂能够跟随着我们,无论迁到哪里。
我们就是在招魂曲和娱神曲中长大。精卫继承了先人的琴技,我呢,不用说,能歌善舞。
最后一次迁移,是我们的部落与廣帝的部落联合了。但是,联合后的我们的部族成员,绝大部分得迁移到廣帝指定给我们的生活地去,还要留下一部分。我和精卫还算幸运,一起跟着主力迁往北方,也就是这个发鸠之山。
我的姐姐,瑶姬,按规定——提起她,我就伤心。从小,我就是跟她长大的呀。长姊比母,我从呀呀学语,到能够唱歌跳舞,都是瑶姬姐姐一手教导的。她长得真是好看,整个部落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我跟着她,她是我的姐姐,我真是感到骄傲呀,跟着她,走到哪里,我都会把头抬得高高的,好像姐姐的漂亮脸蛋都长在了我的脸上。
她也是要和部落一起走的,我是真高兴呀。可她却死活不肯走,因为,她的心上人必须留在当地,与新迁移来的廣帝部族的成员生活在一起,好像是廣帝的一个女儿看上了他,他就必须得留下了。我记得,姐姐哭呀哭,没有人能够帮她,尽管她是炎帝的女儿。没有办法,廣帝说了算。
在北去的路上,途经巫山,姐姐瑶姬跳了崖。
站在崖前,我放声悲哭。
父亲为她招魂,那时,我真想随姐姐而去,真的想,可是,看到垂垂老矣的父亲,白发苍苍的母亲,我怎么忍心!这时,在她跳崖的这片天底下,飘来一阵小雨,小雨过去,又飘来几朵浮云,罩在我们的头上,久久不肯散去,那就是我姐姐瑶姬的灵魂了。我是这么想的,可能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口耳相传,那至今不肯散去的巫山云雨就是我姐姐瑶姬魂魄所化。姐姐跳崖的地方被后人称为瑶台。
愿姐姐的灵魂能够随着朝云跟我们前行,也愿姐姐的灵魂能够伴着暮雨回到故乡看看。要离开了,我最后又看一眼姐姐瑶姬跳崖的地方,发现,那里竟长出了一种小草。这种小草嫩嫩的,叶子对生,开着桔黄色的小花,散着淡淡的香味。
这是一种什么草?在部族里,我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因为,我生性淘气,从小就像个男孩子,跟着父亲跑过许多山,采过许多草药,见过多种草,但是,从来也没有见过这种草,我找来了父亲,他也没见过这种草,父亲含着泪,说:就叫她瑶草吧,那是你姐姐不死的屈魂哟!
我挖了一些,希望她能够和我们一起,生活在发鸠之山上,希望终归是希望,还没出一天的时间,瑶草就枯黄萎去,我捧着瑶草,和精卫一起,找到一条小河,河里长着绿绿的小草,随着水波摇摆,两岸高山青青,白云朵朵,倒影在清清的河水里,姐姐生前就喜欢这样的情调。
就把姐姐埋在这里吧,姐姐喜欢干净,姐姐喜欢清静。于是,我和精卫就把瑶草埋在了这里。姐姐不愿跟我们走,要回去,就让她清清爽爽、安安静静地回去吧,为了记住姐姐瑶姬所埋之地,我和精卫把这个地方叫“秭归”,后世的人也把这个地方叫做秭归。
一路上,我想念我的姐姐,总是不能开心。精卫总是背着姐姐送他琴,这琴是姐姐亲自到九嶷山上,寻找她认为是最好的桐木,并请吴刚帮她伐回,又亲自去找能够与这块桐木相配的梓木,至少折腾了三年,这琴才做好,姐姐特别喜欢这张琴,任是谁也是不能随便动的。部落里把姐姐的琴称作“瑶琴”,后世人把姐姐的瑶琴叫做琴。
精卫和我一样,从小跟在姐姐后边,姐姐喜欢精卫,就像喜欢我。姐姐教我和着音律跳舞时,精卫就在那里投足拍手,也挺合律的,于是,姐姐便让他弹几下,精卫的食指只抹了一下琴弦,姐姐就说,好,说精卫的手是天生弹琴的手,要学琴。姐姐说,精卫,我就教你弹琴吧,娃娃,你好好学舞,以后你们俩就可以接替父亲的工作了。就这样,精卫就跟瑶姬姐姐学习琴技,琴是我的先人发明的,光大于瑶姬。
明月初生,如果姐姐有兴致,就会把我和精卫叫起来,来到月下,让精卫鼓琴,和着音节,跳上一段自创的迎神舞,因为,在部落里,一切迎神、送神之舞以及招魂、春祭、冬祭,这些活动中的主要项目——舞,都是瑶姬姐姐领舞的,要娱神,总不能跳一种舞呀,于是,姐姐要经常改进舞的样式,舞的技艺,同时,还要教部落里其他女人的唱和。姐姐是父亲的得力助手呀!就是父亲,也不想让她留下,何况廣帝不准她留下。
姐姐含泪上车,跟着部落北迁的第二天,便把精卫和我叫来,说,以后要多多练习,光靠天生的灵性还是不够的,精卫学琴进步快,姐姐就把这琴送给你吧。娃娃,你给姐姐再跳一段我新教你的枝荷舞,精卫,你就用商调与娃娃合律吧。那天,我舞的最好,精卫弹得也最好,姐姐难得地从内心发出微笑。
行至巫山,姐姐就跟我们永远地永别了。
我恨廣帝,我恨廣帝部落的人。后来,听说我的大姐姐,也是廣帝给逼死的。这事儿因为是我父亲炎帝亲手纵的火,所以,部落里的人怕父亲伤心,便一直不提此事。
二姐姐瑶姬死后,我也长大了,部落里的老人,才悄悄地告诉我大姐英姬的事。廣帝派来人提亲,要娶英姬,姐姐自然不同意。
廣帝说,部落联合,连一个女儿都不肯贡献,怎么见得你们的真心呢?后来,廣帝派来的人如虎似狼的在外等着,这时,英姬情急之下,爬到一棵桑树之上,不肯下来,父亲急了,以为放火烧,她就可以下来,没想到,我大姐英姬宁可被烧死,也不肯下来。她被烧死了。部落里的人说,大姐姐英姬的冤魂化作雀鸟飞走了,是他们亲眼所见。
我的两个姐姐就这么死了,我恨廣帝,恨那个成天摆着一脸忠厚老实、童叟无欺的样子廣帝。有一次,他又来到西山巡视,我质问他,为什么要害死我的两个姐姐?
他说:娃娃,你真的错了。首先,我是多么地喜欢你,从小,你就会扯我的胡子,见到你,你就是吊在我脖子上呀,你不可以用这样一种心思去想一个日理万机而且非常喜欢你的廣帝;其次,你大姐姐是你父亲亲手放火烧死的,我只是求婚而已,再说,当时我并没有在现场呀,如果我在,我是不会让你父亲放火的;第三,娃娃,在我们的部落里,谁都可以喜欢谁,是吧,我喜欢你姐姐,我并没有错呀,她上树也没错,只是你父亲的错,我并没有让他放火烧呀,想不通,可以做解释工作呀,你父亲和我的工作,不就是做人的工作么?第四,对于瑶姬的死,我深表同情,我喜欢瑶姬,我相信,见过她的人都不会忘记她的,让她跟着你们一起走,不让你们一家骨肉分离,我哪一点错了呢?难到你愿意你们都走,把你姐姐一个人留下来么?第五,你想想,若不是我廣帝部族的帮助,还不知道你们的部族是否还存不存在?而且我还让你爹爹继续当他的炎帝,排在我廣帝的前边,娃娃,你说,这些对不对?所以,你不能怨恨我,你怎么可能生出这种怨恨之心?太让我伤心了,让一个喜欢你的老人伤心,你不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么?
廣帝的一二三四五把我彻底搞糊涂了,我明明知道他不对,可是,我却说不出来,他哪里不对。廣帝看着我一脸茫然,便过来,伸出他的柔软的手,抚着我的头,继续说着,我们两个部落已经联合了,现在是一个共同强大的部落了,要团结一心,共创美好和谐的生活,要珍惜得来不易的大好形势,他说,你看,还有多少部族的人吃不饱,还有多少部族的人对我们虎视眈眈,你呢,现在也是部族的领导之一了,应该做好团结、稳定工作,首先自己就不要有情绪,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咱们是一家人,要团结一致向前看,努力工作,为部族的发展做出应有的贡献。
我的眼泪流了出来。
廣帝拍着我的背说,娃娃,不要哭,知错就改,是个好孩子。于是,廣帝带着他云一样的随从,尘土一样的走了,他又到下一个地方巡视去了。
看着他们卷起的浮尘,我发呆。
我和精卫也没有时间去想廣帝的事了,因为,我们有太多的事要做,父亲已经老了,上山采药,发现、培育新品种的工作,主要是我和精卫在做了,空余时间,还要教部族的青年男女弹琴、舞蹈,这可是大事,如果神不能得到娱愉,她就不会降福给我们。所以,这才是第一等的大事。
到了发鸠之山,我们发现,这里的柘树很多,与家乡的桑树很像,于是,我和精卫就尝试着用柘叶养蚕,没想到,吃了柘叶的蚕吐的丝不仅细,而且韧性也好,只是有点发黄,精卫跟我开玩笑说,因为,这里廣帝的树呀,所以,要黄的,如果是白的,廣帝还不来把咱俩吃了。我就笑,无论精卫说什么,我都会笑,看着他傻笑,我真的喜欢精卫,爱他,跟他在一起,无论做什么,我都做得好,只是我不太会表达,只会脸红。他一跟我讲话,我就会两眼潮湿,甚至冬天,也要出汗,我有一肚子的爱意,一肚子的情语,可是,面对精卫,我却一句也讲不出。
每年春天的迎神会,精卫都会精心地给我做花冠,我会把花冠投给他,这样,我们就可以一年保持这种关系。如果这一年,两个人关系不好了,第二年就可以换掉了,我怕精卫不喜欢我,精卫总说,你这个傻瓜。
只是没有事时,回忆起姐姐瑶姬,我俩就会哭一阵子。
跟着父亲,我不仅认得许多草,而且还知道一些草的药性,因为,父亲都亲自尝过的,有毒的,没毒的,我差不多都知道,现在,有时发现新的草,我和精卫抢着先尝,精卫说他身体好,能够抗住毒性,从此以后,我也就不跟他争了。每天,从早到晚,我们劳动在西山之中,采药,打猎,养蚕,虽说我是炎帝的女儿,别说炎帝的女儿,就是炎帝不也是天天在做事么,帝和帝也是不一样的,廣帝就不用做事,他要做的,就是巡察,拍拍这个肩,握握那个手,嘘寒问暖。最终,要温要暖还得你自己努力,还得纳粮纳酒纳丝纳好多好多东西给廣帝,养活廣帝以及为廣帝服务的大批随从。
冬天到了,我的手和脚经常要起冻疮,又痒又痛,精卫就把生南瓜切成片,每天早晚给我擦拭,直到我的双脚发红发热,他还在不停地为我擦,我说,都红了,都疼了,他就说,红了好,疼了更好,就不痒了,确实,真的不痒了。每到这时,我就搂着精卫的脖子,亲亲他,亲亲他的脸,亲亲你的嘴,亲亲他的鼻子,精卫就说,好了,好了,要去干活了。于是,我们就去干活了。
每到月圆之时,我的肚子就会疼,头晕,恶心,有时,甚至呕吐,来的月经也不是红的,而是粉色的,每次我跟受刑一样的难过。精卫为了我这个毛病,把整个发鸠之山都快翻腾遍了,尝试各种草药的药性。终于,他发现了益母草可以治我的这种病,他用益母草再加上生姜,每天给我煮水喝,慢慢的,我的肚子真的就好多了。
又是一年的春天到了,廣帝要来发鸠之山,观看我们的迎神活动,我们娱神舞一定要准备得好一点,不管我对他的意见有多大。
当盛大的狂欢迎神结束后,我见廣帝的脸色在一瞬间显得特别难看,而且两眼露出不是一般的光,我也浑身一抖,只是那一瞬,那光就没有了,没有了,又恢复了他那两眼平视稍下,面含忠厚,嘴角永远向上微翘,一幅爱民如子的样子,虽然,他的肉已经向下低垂了。
他和我父亲炎帝携手入室,吃他们的饭去了。
狂欢后的第二天,父亲找到我,说廣帝要改造我们的迎神节,把它变成整个炎廣部落的节日,而且明年还以此大祭泰山,而后东巡至海,让你和精卫主要负责这次的祭祀大典。这么说,以后,我们部族就不可以自己迎神了?父亲说,是这样。
廣帝的事,规模一定要大。我和精卫在我们部族和廣帝的部族一共选了四千四百四十四个女孩和四千四百四十四个男孩,八千八百八十八个人组成了一个庞大的祭祀队伍,这个数目,是廣帝亲自定的,他迷信数字。
我和精卫在组织排演时,廣帝亲自来视察了几次,因为这是首次祭祀泰山,无论对廣帝来说,还是对整个部落来说,都是意义重大。看了我们的排演,廣帝提了几点意见:
一是不能太软,柘枝舞,枝荷舞,不能充分显示炎廣部族的宏大气派和威震四方的雄气,要改为干戚舞;二是不要穿红挂绿的,情调太低,令人丧失斗志;三是不能突出个人表演,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人多力量大;四是不能用琴,琴声太弱,只能做装饰用,要用鼓,或者缶;五是要有一个主题,这也是最重要的问题,主题应当表现团结,要表现有所畏,也就是敬天,而不是你们炎族的娱神,什么娱神,就是娱你们自己!说到这里,廣帝觉得有点失态,便缓和了一点,说,要移风易俗,任重而道远呀,你们要努力呀。廣帝过来,握了握精卫的手,拍了拍我的肩,娃娃越长越漂亮了,真的像你的姐姐呀!
我的泪流了出来。
我和精卫精心组织、排演,按照廣帝突出主题的要求,我俩将这个大型祭舞分为八个部分,一曰《载民》,二曰《玄鸟》,三曰《遂草木》,四曰《奋五谷》,五曰《敬天常》,六曰《达帝功》,七曰《依地德》,八曰《总禽兽之极》。
廣帝看了,直说好,激动得老泪纵横,真是突出了他老人家的丰功伟绩呀,为了使这场大型祭祀能够成功演出,他专门派十万壮士,在泰山之巅凿出一块一万平米的祭台,要向天展示廣帝作为人祖的功绩。
这个大型的祭祀活动,获得了空前的成功,所有的炎廣子孙,提及此,都要热血沸腾。
祭祀之后,廣帝要东巡至海。廣帝说,这次大型的祭祀之所以这么成功,你们两个功不可没,这一阵子也太辛苦,就随我一道东巡吧。我和精卫都没有见过大海,真的想去见见大海。听我父亲说,我的部族发源于东海之滨,后来,各种原因,迁到这里,迁到那里,说海有多么多么的大,海有多么多么的好,我对大海,心向往之已很久了。听廣帝这么一说,我和精卫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当我向父亲辞行时,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要注意安全,注意安全,注意安全,我说,放心吧,跟廣帝在一起还有什么危险么,父亲还是在不停说,好像我这一走就不回来了似的。
一路上,廣帝对我和精卫恩宠倍至,我和精卫也是不离廣帝左右。廣帝说,看看,我们的领土有多大,要出来巡视,这样,你会感到为帝的荣耀,为帝的尊荣。天下都是帝的,帝就是天啊,我们这样敬天,就是敬人啊!跟着我,你们俩个是不是也感到荣耀啊,呵—呵—呵—,廣帝笑了,难得他这么笑呀!
迎着海面吹来风,我和精卫沉醉在这美好海的夜色里,一轮明月,海上升起,又大又圆又红,海浪一波一波的涌来,发出的声响,就像发鸠之山上的松涛,我拉着精卫的手,就像刚刚摘下花冠,投到他的怀里一样兴奋激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廣帝已经不在了。
突然,船体晃了一下,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蒙面人,手拿一把长剑,向精卫刺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精卫已经落进了大海!
救命呀——!救命!救命!
大海的上空响起我尖刺骨、撕心裂肺的叫声。
精卫——精卫——精卫——
精卫——精卫——精卫——
我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廣帝等一干人都围在我的身边。
廣帝呀,救救精卫,救救我的精卫。
廣帝说,救不了了,大海这么大,怎么能够找到他呢?除非把大海填平。
那我就要把大海填平!
娃娃,别说傻话了,活着最好,精卫能够给你的,我都能给你,精卫不能给的,比如荣耀、尊贵我也都能给你呀!
我要精卫,我要把大海填平!
我冲出去,跳入大海!
等我从大海里出来,我就化成了一只鸟,这只鸟就是现在栖在这枝柘上的鸟。
为什么是文首?因为,精卫最喜欢给我戴花冠,只要发鸠之山还有花,精卫每天都要给我做一只鲜花冠,就是化成鸟,也不能让精卫看到的是一个没有文饰的头呀,我要让精卫看到我,我的头还是那么漂亮;
为什么是白喙?我恨我自己平时不会说话,没有在精卫活着的时候,多说一些话给他听,因为,我不会说呀,到现在,我也不会说什么,只会叫精卫——精卫——精卫——,人们就把我叫精卫鸟,这对于我来说,也是我最大的愿望了,活着,没能同生,死了,也没能同穴,人们却把我们合二为一了,人们也知道我是帝女,本叫女娃的,由于他们每每听到我的叫声,都是精卫——精卫——,于是,他们就把我叫成精卫鸟了。
赤足,就不用说了,为了纪念精卫每到冬天就给我擦脚,直到擦红为止。我想精卫呀。
夜色深沉昏暗。
我衔着已经风化了的发鸠之山的石头,穿过这漫漫长夜,朝着东方飞去。从发鸠之山飞到东海,三千里路,我要飞一天一夜。
 

又北二百里,曰发鸠之山,其上多柘木,有鸟焉,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其鸣自詨。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

夜色深沉昏暗。
我要去把大海填平。
(本文选自作者《故事新编·精卫填海》)

作者简介

张吉霞,女,黑龙江人。1987年毕业于安徽淮北师范大学(原安徽淮北煤炭师范学院)中文系,获文学学士学位。同年,在北京煤炭工业学校任教学工作。1988年考入中国政法大学法律系,1990年获法学学士学位。1991至今,在中宣部办公厅、研究室、出版局、学习出版社工作。2016年考入北京中医药大学继续教育学院中医学专业,大专学历。2019年考入北京中医大学继续教育学院中医专业,本科学历。2018年,拜北京中医药大学彭建中教授为师。

一、策划主编图书
1.中国古代小史丛书,已出版22种;
2.中国当代小品文丛,已出版9本;
3.中国原创动漫丛书,出版49本;
4.豆棚闲话系列丛书,已出版8本;
二、个人作品
1.《青泥莲花》(包括一个长篇,四个中篇),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
2.《铁针度新人—编辑手记》(钟叔河序),中国长安出版社出版;
3.《江湖奇闻——杜骗新书》,山西古籍出版社出版;
4.《世纪老人的话——张中行卷》,辽宁教育出版社出版;
5.《世纪老人的话——方成卷》,辽宁教育出版社出版;
6.《私家相册——方成卷》,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
7.《甲骨文道德经译评》,中国长安出版社出版;
8.《甲骨文道德经》抄本,中国长安出版社出版;
9.《猫咪团团学经典》(五本)(儿童教育系列丛书,钟书河序),黑龙江少儿出版社出版;
10.故事新编(小说)
《精卫填海》《李陵》《刘屈髦》(附在《铁针度新人》之后;
11.在《读书》、《中国图书评论》、《中国图书商报》等期刊发表论文及书评等约十几篇,其中《日本卡通为何技高一筹》比较受业界重视。
三、已完成未出版
1.《易经小字典》
2.《论语小字典》
3.《我的贡比拉河》(小说)

THE

END

学苑书友会

胡希恕伤寒论、金匮要略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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