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文坛]许涛的随笔《带菜》

带菜

女儿琬霖今年读初三，平日都在学校吃午餐。上周五晚上回家向我抱怨，说在学校吃不好。我问其原因，她说，饭菜不合自己的味口。她自小挑食，嘴巴较“刁”，辛辣菜丁点不吃。学校里的饭菜不合胃口，回家就“海吃”。

我和爱人想，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不利于她的身体健康。考虑到她正在长身体，营养要均衡，不能饥一餐饱一餐。于是我和爱人商量，让她每天从家里带份菜，和学校里的饭菜搭配吃。

女儿带菜一事，我和爱人进行明确分工。每天下班后，她会准时把菜买好，次日早上由我负责洗菜、切菜、配菜，一切准备就绪，再由爱人烹饪。为了女儿的健康成长，我改掉睡懒觉的习惯，每天早上五点半准时起床，先把全家人的早餐备好，然后开始准备女儿要带的菜，一切准备就绪后，就由妻子大展身手:土豆烧鸡、茄子烧肉……，每天变着花样做道菜，让女儿带到学校。

触景生情，每看到女儿带菜，我就想起自己读书时从家里带菜的情景。

我从初中时就开始住校，在父亲执教的中学读书。那时学校是蒸饭，每人一个饭盒，写上自己的名字。每天从家里带点米和菜，到校后交给食堂炊事员，由他们放在蒸笼里蒸，中午放学后再去取。那时父亲每天早出晚归，留我一人住校。我们父子俩的饭菜，都由他从家中带到学校。当时我正在长身体，一盒饭菜不够吃，每餐父亲都会从自己的饭盒里分点饭给我，我也都会欣然接受，从来没有想过父亲是能否吃饱。

每周日下午从家返校时，我都会从家里带几瓶母亲制作的辣椒酱或腌制的咸菜。记得读书期间，每到梅雨季节，母亲都会用黄豆或蚕豆做酱。母亲先把豆子煮熟，撒在铺好的蒿叶上，再用荷叶覆盖，几天后长出一层厚厚的霉，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等到霉豆干了，选择适合的酱缸，在一个太阳毒辣的中午，把刚从井里挑回的井水倒入缸里，水里撒上适量食盐，再把霉豆倒入酱缸，有序的搅动几下，盖上玻璃盖，放在太阳底下晒一周，就可以食用了，那味道简直鲜美至极。有时母亲还会从田里采摘新鲜的青红辣椒，再把辣椒洗干净，晾干水后剁碎放在豆酱里，做成辣椒酱味道鲜美，而且易于存放，带到学校用馒头蘸着吃，真是绝配。

每到秋冬季节，母亲也会自制咸菜。她将自家菜园里种的雪里蕻铲下，洗净摊放在树枝上晾晒几天，等菜变蔫了，就开始腌制。母亲会把晾晒过的雪里蕻一把一把地理好，然后整齐地码放在菜缸里，每码一层菜就撒一次盐，等全部腌制完了就用大青石将菜压实。过了几天，雪里蕻就逐渐失去了青绿色，叶子和茎也慢慢变成了黄色，散发出淡淡的腌菜味。母亲腌菜的技术被左右邻居公认是最好的，腌制出的咸菜不咸不淡，生吃脆口，和瘦肉丝一起炒，爽口下饭。每到腌制咸菜的时候，邻居们都会请母亲帮忙，农家小院顿时热闹起来，院子里到处弥漫着淡淡的青菜香味。

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那段难忘的时光，让我学会节俭，也让我懂得珍惜。每次吃完饭，看见女儿碗里如有剩饭，我都会教育她要珍惜粮食，不要浪费，有时也会将女儿剩下的饭倒入碗中吃掉。每当此时，就会情不自禁想起父亲从碗里分饭给我的情景，那一幕幕温暖的画面萦绕在脑海，久久挥之不去。如今，我也是一位父亲了，但却无法像父亲那样去诠释父爱。父亲给我的爱是内敛的，我给女儿的爱是直接的。而父爱的伟大之处，就在于无声。相比之下，我做得不如父亲。

前日，我告诉妻子想吃腌白菜了，她就仿照母亲的手法为我做。妻子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像极了我已逝去的母亲，在恍惚中，我仿佛又看到了母亲在腌制咸菜。

许涛，1976年8月出生，1995年12月入伍，2017年5月转业，现为湖北师范大学文理学院后勤保卫部副部长。曾在《科技日报》《解放军报》《人民武警报》《武警后勤》《湖北日报》《黄石日报》《东楚晚报》等报刊杂志发表理论、散文、新闻等20余篇。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