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实《白鹿原》:冷秋月命苦的根源,给万千女性敲响了警钟
陈忠实:小说《白鹿原》
插图:电视剧《白鹿原》剧照
读完陈忠实先生的长篇小说《白鹿原》,很多人会心疼田小娥,但反复看了几遍以后,我觉得其中最可怜的女性,应该是冷秋月。
冷秋月是白鹿村中最负盛名的医生,冷先生的大女儿。
因为冷先生与鹿子霖两家是世交,冷秋月又知书达理,相貌不凡,所以当冷秋月成年后,鹿子霖和冷先生便相互商量,将她许给了鹿子霖的儿子——鹿兆鹏。
按照当时的背景来看,像冷秋月这样有家世、有教养又有容貌的女性,不管嫁给谁都不会过得太差。可遗憾的是,她嫁的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鹿兆鹏。
鹿兆鹏开始上学读书的时候,当时的社会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旧时代凋亡,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开放且进步的新时代。
在新时代的熏陶下,他很自然地成为白鹿村第一批接受过新时代思想的进步青年。这也导致了从一开始,他就非常厌恶白鹿村里那些封建传统思想,尤其是父母包办婚姻。
所以当他得知父亲鹿子霖,要将冷秋月许配给自己时,他内心是极其不情愿的。也是因此,他挨了父亲鹿子霖三个巴掌。
第一个巴掌是鹿子霖在城里抽的。
当时冷秋月还没有过门,鹿兆鹏一听到要娶亲就极力反抗。可鹿子霖又怎么会让他任性胡闹呢?一个巴掌,逼着他乖乖听从了命令。
第二个巴掌是鹿子霖在牛圈里抽的。
新婚之夜,面对父母硬塞给自己的“媳妇”,鹿兆鹏百感交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也不想面对,所以他索性躲到了长工刘谋儿的棚子里,跟他在一个被子里睡觉。
鹿子霖知道后,一声不吭地走到棚子里,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这一个巴掌把他赶回了新房,可仍旧没有赶走他对这桩婚姻的抵抗。新婚当晚,他和冷秋月有了夫妻之实,可也彻底激怒了他心里的反抗之火。
第三个巴掌,是鹿子霖在祠堂上抽的。
村长白嘉轩想要鹿兆鹏在祠堂祭拜,可鹿兆鹏坚定地认为,祭拜祠堂的礼仪纯属“封建迷信”,拒绝当堂跪拜。
鹿子霖恼羞成怒,当众又给了他一巴掌。而这一巴掌,彻底让鹿兆鹏看清父亲,以及白鹿原上落后不堪的现状,也让他彻底看清了自己内心的态度。
从此以后,他外出数求学,转而投身革命,到处奔波,再也不愿意回到家中,更不愿意再回到自己房中。
就是从那一刻起,冷秋月的婚姻彻底成为了摆设,而这个本该拥有美好生活的女子,从此堕入无边的炼狱中。
书中的冷秋月,是传统时代里最典型的“乖乖女”。
她出身名门,虽然饱读诗书,可始终是活在旧社会里。从小的教育让她深知,一个女子的义务就是要照顾丈夫,侍奉公婆。在家做一个好女人,朝着像母亲一样的道路上走去。
在与鹿兆鹏的这桩婚姻中,她没有主动权,也从来没有想过想要主动权。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在家听从父亲的话,只要是父亲为她选择的婚姻,不管是谁她都必须接受。
同样的,在嫁入鹿兆鹏家之后,她也严格遵守着当时女子“出嫁从夫”的准则。不多过问丈夫在外事情,即便鹿兆鹏一去不复返,也依然尽心尽力地侍奉双亲,等待鹿兆鹏归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冷秋月是当时那个时代教育下,最出色的女性形象。但可惜的是,他嫁错了人,也生错了时代。
当她所信仰的生活准则,与另一半乃至整个大环境发生冲突时,那么“听话”,就成为了可悲的笑话。
鹿兆鹏走后,冷秋月整个人都空了。
虽然新婚之夜,他们两个人的洞房经历并不愉快,但毕竟初尝禁果,她的心里还是对夫妻之间的相处,充满了向往。
尤其是当她看着村子里的夫妻成双入对时,她的心里更加焦躁难安。
在一个醉酒的晚上,鹿子霖被酒麻痹了头脑,分不清东南西北,错误地敲开了儿媳冷秋月的房门。他把冷秋月当成是自己的妻子,借着酒劲,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从那以后,冷秋月便开始疯狂了。
也许是鹿兆鹏离家太久,骨子里的寂寞让她每天都活在幻想里,而那晚鹿子霖的冲动,更是把她燃烧到了顶点,陈忠实先生在原著中写道:
“她发觉自己陷入一种灾难,脑子里日夜都在连续不断反覆演示着,给阿公开门的情景,她拉着风箱烧火做饭时,脑子里清晰地映现出阿公搂她肩膀的样子;摇着纺车,踏着织布机,或是绱鞋抽动绳子的时候,可以嗅见阿公像骡马汗息一样的气味……”
她受够了一个人的日子,已经完全将个人欲望凌驾于道德感之上。
有一次,趁着婆婆不在,她企图将鹿子霖灌醉,可是这时的鹿子霖,早已经发现了她的异样,直接呵斥她说:“学乖点!”
对于像冷秋月这样的名门小姐来说,鹿子霖的呵斥,比任何咒骂都更让她刺痛。从那以后,她就真的疯了。
一开始她不愿意说话,只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后来她终于忍不住,跑到大街上到处去说自己和鹿子霖的丑事,边说边狂笑不止。
当时很多人都以为她在说糊涂话,连她父亲冷先生也觉得她是真的疯了。于是,他开了一副药让她,第二天冷秋月就彻底哑了,再也说不出来话了。
最后,冷秋月在别人的误会下,彻底迷失了。
她不再喊叫,不再疯张,不再纺线织布,连扫院做饭也不干,三天两天不进一口饭食,只是爬到水缸前用瓢舀凉水喝。
随后日见消瘦,形同一桩骷髅,冬至交九那天夜里死在炕上。
左邻右舍的女人们,在给她脱净衣服换穿寿衣的时候,闻到下身有一股恶臭……
冷秋月的死,是整个《白鹿原》中最让我难以释怀的片段。她明明是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子,可偏偏被命运捉弄,最后含泪而终,实在令人唏嘘。
冷秋月的悲剧,不是她自己造就的,也不是鹿兆鹏造就的,而是那个时代造就的。
在这本书中,鹿兆鹏代表的是开放的新时代,他放弃家庭追求自由没有错。冷秋月代表的是保守安稳的旧时代,她听从父亲的安排嫁给鹿兆鹏也没有错。
错的是,命运将他们两个完全不同时代的人,硬凑在一起,让他们彼此排斥,彼此伤害。
我心疼冷秋月,因为她是那个时代的牺牲品。她的故事,鲜明地反应了当时新时代对于旧时代的伤害,也代表了旧时代对于新时代的制约。
虽然她的悲剧无法避免,但我们却可以跳出当时的背景,从她的婚姻中得到启示: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人真的很重要,冷秋月无法选择,但是我们可以。
如果真的要结婚,一定要看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真心所爱的。只有彼此相爱,婚姻才会有幸福的可能。千万不要因为父母或者其它原因,去强行凑合一段婚姻,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凑合的婚姻会给你带去怎样的伤害。
END
今日话题:
如果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你会凑合着结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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