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医院复查,因为没带市民卡,于是我持绿码到综合服务柜台打印当日发票。站在我前面的是一位中年大姐,近五十岁的样子。她拿着市民卡,非常焦虑地说:“刚才看病的时候,医生给我开了舒心就医,可是我是不需要舒心就医的,我现在怎么办?我是要用现金付款的。”柜台内的医生说:“舒心就医其实是让你付款更方便,你只要通过支付宝或其他渠道把钱还进去即可。”的确是这样,办公室里的医生又不能收取病人的费用的,若要现金付款,意味着病人又要重新到柜台付款结账。这位大姐说:“可是我不需要舒心就医,我付过的钱,政府是有补贴的,我要付现金,政府才会给我补贴,而且会立刻给我补贴。”“舒心就医付掉的钱,也是在减去政府补贴的基础上扣除的,一样的呢。”“可是我不可能需要付那么多钱的,政府一补贴,我几乎不用付什么钱。”柜台医生一看,舒心就医内付掉的钱是二十六元左右。医生说:“这笔钱一定是已经有政府补贴了,否则你这次看病不可能只要付二十多元的。”“可是我并不需要舒心就医啊,医生为什么要帮我开通呢?”柜台医生说:“那要不这样,你把现金给我,我帮你冲进卡里,然后还掉。”“但我本来是直接可以政府补贴的,连这笔费用也不需要的。”这位大姐并没有想要给柜台医生冲现金还钱的意思。站在一旁的我,“好事心”又上来了。我说:“你的市民卡里没有钱,所以医生才会帮你开通舒心就医,可以直接扣款的。你如果想要拿去报销,只要把发票开出来就可以。我带你去那边开票,市民卡一插,发票就打印出来了。你发票拿去报销,一样可以拿到政府补贴。你看,我打印发票的目的也是报销。”我给她看了看我手中的发票。于是,我带着她去自助打印发票的地方,示意她把市民卡插进去。但她并没有打算插入市民卡。她让我看了看医生打印出来的凭证,自付六元多,自费十来元,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费用不等。我说:“你看,这些自付的钱,就是还可以继续报销的,但是其他的费用是不能报销的。”她一听我这么说,便强调了“政府补贴”四个字,说是自己看病,说是本来用现金付,都是政府补贴的。我见她并没有想要插入市民卡打印发票的意思,只好作罢。我一边想着这位大姐的固执,一边又想着——若非自己不常来医院,或者从来不需要透支卡里的钱,也许我也并不太知晓舒心就医是什么意思。但自从用了舒心就医之后,我便觉得,这实在是太方便了。舒心就医里会有一千元钱,医生开出药方之后,即可自动付款,第二天之内在卡里完成还款即可。还款也很方便,通过支付宝或其他渠道,皆可进行。而且,这完全不会影响开发票,也不影响政府直接扣除的部分。每一种现代技术进入老百姓的生活,都需要一个过程。一旦使用习惯了之后,倒退回去,反倒不习惯了。上一周,家里来了一位修煤气灶的工作人员。零零总总,一共八佰一十元。刚好有现金,于是我想把现金付于他。这八佰多元,我足足数了三遍,怕数错了数字。的确,不知多少年没有花过现金了,拿着纸币,感到有一点点陌生。那周末,我特地拿着几十元的纸币,到楼下的咖啡屋,一张一张地数,就像小时候看女儿数零钱一样。这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多大的疑义,首先是活着,然后才是怎样地活。就像没有舒心就医,没有支付宝,照样可以活着。只是,有了它们,活得更流畅些。到医院看病,需要带上市民卡。可就在上一次复查,到了医院想取号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市民卡找不到了。这可怎么办?若回家找,时间不够用;若没有市民卡,是不是就需要到柜台重新挂号取一张就诊卡?我决定还是先问一问自助机器旁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说:“你用绿码就可以完成所有的就诊过程。”我一听,惊喜不已。果然,预约取号处,只要一刷绿码即可。我这才想起,李医生有好几次也让我出示绿码刷码,绿码里就有我所有的就诊信息。到了化验窗口,我一递绿码,医生轻车熟路地请我在机器上一刷,我的信息就跳出来了。那次以后,再复查,我没有急着寻找市民卡,到了医院,不慌不忙地用绿码完成了一切。我不断地回忆,才想起最后一次使用市民卡是在植物园看菊花展。记得那次,我没有带包,也并未穿风衣,担心市民卡放在口袋里骑行时会掉出,于是我把市民卡放在了手机壳内。一打开,果然,市民卡就在那。经历了这些事,心想,如果大脑还停留在过去的思维方式中,反倒处处与自己不方便了。
(坐在教室里,偶尔看看窗外,总能遇见美。就这一丛,就有火焰般的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