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

哑女

文/刘红建

桃园村有个哑巴,一个长得还算漂亮的女哑巴。

正因为她哑,庄上的人渐渐的都忘记了她的本名,就连她家里人都喊她哑巴。

一日,我在庄东头的小河边爬树掏鸟,哑巴的男人从树下经过,他双眼盯着着我问:“喂,看到我们家哑巴没?天中了要吃晌饭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摇了摇头,哑巴式的回应了他,继续爬树掏鸟窝去了。

哑巴长我十几岁,辈份很高,叙起来,我得喊她奶奶,只是因为哑巴看起来好凶,所以我从未喊过,都离她远远的,生怕惹毛了她,被她打。

哑巴,有双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仿佛会说话。有时庄邻与她交流,听她呜里哇啦的比划了半天,最后还是透过她的眼晴,找寻到了她的本意。

哑巴,有根粗粗长长的辫子,乌黑油亮,像极了电影《神鞭》里的男主角傻二的辫子,威风凛凛,头使劲那么一甩,亦无人敢近其左右。

哑巴,还有个小我几岁的儿子。因为哑巴的缘故,少不了被我们嘲笑,每回儿子在外受了委屈,哑巴总会为他出气,出了名的护犊,庄上小伙伴没人敢欺负她的儿子,曾有大点的小伙伴不信邪,欺负了哑巴的儿子,结果总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亲眼瞧见哑巴是如何教训欺负她儿子的“坏蛋”的。有一回,大热的天,她硬是在“坏蛋”家门口玉米地里潜伏了近两个小时。当她冲出来,像老鹰抓小鸡般逮住“坏蛋”狠揍时,站在旁边的我和我的小伙伴,都吓坏了!

从那以后,再没有人欺负过她的儿子。

哑巴很热心,乐于助人。没事经常看到她帮庄邻做些事情,比如择择菜、剥剥棒槌、烧烧草锅什么的。小时候经常看见她帮我两个姐姐割猪草,前些时候回老家,还看到她帮我妈一起择菜。

哑巴很敬业,忠于职守。哑巴干的最多的事就是去放羊、放牛、放鹅,不管是放大集体的牲畜,还是放自家的,牲畜从未走丢或被偷盗过,而且总是养得肥壮结实,让人很是放心。

哑巴虽然没什么文化,不懂得什么“仁义礼智信”的大道理,但是她能分是非,能辨善恶,还有那与生俱来的正义感,都深深的感染了我。

现在的哑巴,脾性一如以往,只是上了岁数,少了些灵气,做起事来慢慢吞吞,好似她曾经牧过的老牛。自农村“三集中”(住房集中、土地集中、墓地集中)运动开展以来,大部分农民都闲了下来,有的进城务工,有的给土地承包大户帮工,偌大的庄子上白天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哑巴也没闲着,曾经到常州儿子家带过一段时间孙子,做做家务,只是后来,可能是跟她儿子儿媳没法沟通,觉得别扭,老两口只好又回来了,被动的享受难得而又宁静的田园生活。

应该说,比我辈份长的,庄子上大多数人都很热情和蔼,也就只有哑巴,让我敬而生畏。

END

作者简介:刘红建,男,生于辛酉,淮阴故城码头人氏。少时发愤,攻读于乡里,刚及束发,尝考秀才,未遂。后因家道清贫,漂泊蜀南学艺。四年后,学成归来,先后辗转多家主顾,靠手艺营生,直至供职于西坝。今虽一事无成,却好读书,闲余常不自量,瞎写鬼画,运气好时,拙作偶见报端,聊以自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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